匆忙间余光扫到床头柜上搁着把水果刀,伸手勾过。顾南犹豫了几秒,甩甩头找准焦距,一刀就往言奕肋间扎了下去。
他平常在人体解剖课上手法一向很稳,但是头一次往活人身上下刀子,外加视线还迷蒙着,心里也不禁有些没底。还好这一刀避开了大血管,刺进了肌肉间隔,深度也控制得很好,会很痛,可是绝不致命。
言奕抽搐了一下,浑浊的眸子闪了闪,眼前清晰了点,低头抚上刺痛的地方,摸到了自己前几天用来削过苹果的小刀,抬起头呆呆地说:“你没有消毒。”
“死不了你。清醒没有?”
言奕翻身躺平了大喘气:“清醒了......一点。”
“那两杯酒里有东西,你刚才晕着没敢给你灌水,既然清醒一点了,就自己去处理一下。”顾南躺着没动,刚才那一刀过后,他浑身脱力一样,放松下来后才觉得满天都是星星在飞,眼前白的红的黄的五颜六色的光圈交错闪烁,耳朵里也嗡嗡作响,言奕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好......”言奕定了定神,判断了一下两个人的反应,迅速得出结论:“氯胺酮。这剂量对我来说......问题不大。我应该主要是给那瓶酒弄晕的。”说完按着腰间的伤口和刀子下了床,拎过医药箱。
医学院出身家里装备就是齐全,除了无影灯没有,都可以做台外科小手术了。动作虽然不快却十分利落,不到十分钟就处理得干干净净。拔刀,止血,消毒,缝合一气呵成,完了贴上块方方正正的纱布,又掏出卷绷带在腰上缠了几圈。
口服微小剂量氯胺酮对言奕产生不了太大作用,麻醉专业的必修课里当然包括了对各种医用麻醉剂的研究,氯胺酮这种静脉全麻药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他和几个死党曾经偷偷打赌,用麻醉药弄翻其他人,还要控制在标准时限内安全醒来,输的人要负责打一个月的开水。后来被教授知道了,兄弟几个被罚去尸体保存馆擦柜子,晚饭是跑来看热闹的同学特意送的。守着一排排泡在甲醛溶液里已经变成了浅褐色的人体,嘴里嚼着番茄炖牛肉,那种滋味真是永生难忘。
等他处理完自个儿,回头看顾南已经完全陷入了迷幻状态。脸庞通红,额头全是汗,双眼根本没有焦距,视线在空间里转来转去,像是在找寻什么,迷乱无助的样子居然看起来很是脆弱,让人心疼又心痒难耐。
糟糕,这种状况该怎么办才好?
☆、再次
言奕不自觉得就抚上了他的脸,有些着急地问:“顾南,顾南你怎么样?很难受吗?”
顾南“啪”的一声挥开他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骂:“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叫我名字。”偏偏声音太过软弱无力,愤怒的语气就那么变了调,把个言奕听得骨头的都酥了。
言奕强撑着到浴室接了盆热水给他擦身体。
顾南原本早上就在发烧了,再加上酒精和药物诱发的高热,皮肤摸上去烫手,原本的浅麦色底下透出一层层的血色。热毛巾拧得精干,从头到脚一点点的擦过,再用干净的浴巾吸干身上滞留的水珠。
言奕清醒了点之后,倒是不敢再把人扒光,留了下面贴身的那条没敢动。色字头上一把刀,已经被狠狠削过一次,他不敢再冒那个险。
顾南一直很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的,盖好的薄被转眼就掀到一边。言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退烧药给他喂下去,刚把湿毛巾叠好放上额头,就被抓住了手。
“不要走......”手掌力道很大,把他的手指捏得死紧。
言奕心头一跳,整个人整颗心瞬间变得软绵绵的。虽然顾南清楚意识到抓住的人是他言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难得的被需要的感觉,让他本来已经落到谷底的心有些活动了起来。
送上门的豆腐,不吃白不吃。言奕顺着他的力道躺上床,拉过一角被子搭在自己身上。顾南拉着不放,自己也舍不得放,就这么拧着身子躺着,虽然伤口还在一跳一跳地痛,可是挡不住心里暖洋洋的都是舒服。看着那个人无意识的就往身边的热源蹭,头窝进了他胸前,以一种极为缺乏安全感的姿态蜷成了一团。
一定是在想林宓燕吧,浓浓的鼻音里全是眷恋。言奕听着听着又有些羡慕嫉妒加心酸。
“妈......我好想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闷着头的人开始小小的哽咽了起来,声音含混不清,肩膀还在轻微的颤动。
言奕有点惊讶。他自以为对顾南已经很了解了,但因为他很少跟同学朋友提到家里,自己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探听家庭背景什么的。为什么他会有这么悲伤的语气,像被遗弃的小孩一样流露出从来没有过的脆弱。
顾南给人的印象一直是个很有自己坚持的人,他不孤僻、不冷漠、不清高,把自己的一切规划的很好,学业、锻炼、社会实践,包括跟林宓燕谈恋爱,该做的他都争取做到最好,其实他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却很少有人知道。
这是个把自己装在壳子里的人,外表坚硬,敲开了里头就是雪白柔软的瓤,戳到就生疼。
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左手从顾南肩头绕过去把人揽进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拍,嘴里不住声的安慰说:“不走,不走,陪着你呢。”
言奕有一种在哄自家孩子的错觉。
拍了一会儿听不到怀里的人啜泣了,反而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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