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樊?”他仿若呓语,甚至已经忘记放大声音,只一遍一遍的叫着。
“花樊?”
“花樊。”
“花樊!”
阳光从云层之中挣扎逃出,刺的胡樾睁不开眼。他眼前一团一团黑影,几乎看不清其他东西,却还是固执的睁大眼睛,痛的人几乎要流出泪来。
他立在战场中央,忽的看见不远处那个背影。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
那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先是一怔,而后猛然回身,直直的看向胡樾。
“花樊。”
脚下滑腻的站不住,胡樾几乎要摔倒在地,手脚都似冰冻火烤一般用不上力,踉踉跄跄的跌撞着向花樊走去。
“你。”胡樾半天才说出话,呼吸间都带着血腥味,“你回来了。”
他额上青筋显露,眼中满是血丝,竟比花樊更像是从血海尸山中归来。
颤抖着走到花樊面前,脸色苍白的失了血色,他呼吸急促,哑声道:“你回来了。”
说完胡樾伸出手想要抓住花樊,谁知花樊却往后退了一步,侧开身子,似乎不经意的拢了拢右肩衣领。
肩上的断箭深进血r_ou_,右手一直勾弦几乎脱力,花樊半边身子全然麻木,望向胡樾的眼中却带着温柔笑意。
“别过来,”花樊道,“我身上脏,你一身白衣,别染上灰。”
他说着,伸出左手,用还算干净的手背蹭了蹭胡樾的脸颊。
“我回来了。”他安抚道,“别怕。”
携手
今年的夏季来的格外早。
那日的惨烈早已被清扫干净,莫托当日为了速战速决,打开城门后就直奔宫城,竟也没有对京城的百姓下手。
因着这个,秋既在最后,到底是给了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事发突然,解决的也迅速,百姓们虽身处漩涡边缘,却没多大感受,不仅没有多少惊恐害怕,竟还将这事当成街头巷尾的谈资,一边唾弃胡人,一边赞颂太子——现在该叫皇上了。
容妃那事,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最后还是没有公之于众,对外只说先皇突发痼疾,回天无力,容妃殉葬。
秘密埋在每个局内人的心里,大家心知肚明的沉默,倒也和谐。
新皇登基是大事。整个京城为先皇的最后一程忙活了好一阵,随后又马不停蹄的开始c,ao持起来,直忙的团团转。
尤其是礼部那群人,一个个的年纪不轻,平日清闲的成日里练字喝茶,这段日子却是一刻都不能歇,忙的睡都睡不着,头发一把一把落。
太后自从那晚以后,身体就变得不大好,越发深居宫内,平日里只管修佛读经,连带着娴妃也跟着一起,染的一身檀香味。
太子登基,太后就成了太皇太后,娴妃也晋升成太妃。为着定尊号,礼部的人不仅头发没剩多少,就连胡子都开始掉。
最后还是秋既拍了板,这才让礼部不至于变成一堆光溜溜的卤蛋。
京城里的众人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晕头转向脚不沾地,与此同时,南下的路上,两架马车慢悠悠的往前走,步履悠哉,不好快活。
“连长老,”弗墨坐在马车前室,回首看着马车里头,忧心忡忡的道,“我们走的这么慢,何时才能到千溪谷?”
“也不算久,”连商手里拿着酒壶,时不时抿上一口,“至多也就半月吧。”
“什么?半月?!”弗墨一听急了,“我家少爷还中着毒!还得等半月,这怎么行?”
连商闻言笑了:“年纪不大,怎么这样急躁?”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连商伸了个懒腰,“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吧!我在这里,还能让你家少爷出事不成?”
“但……”
“哎哟你这孩子,还真是c,ao心的命。”连商往外头挪挪,伸手拍着弗墨的肩,努努嘴道:“我知道你担心胡樾,也害怕他那个毒。圣女族的毒吧,虽说是不好处理,但也不至于没办法,就算一时间根除不了,控制住我总还是能行的。再说,就前面马车里的那两位……”
他伸出手指往自己肩膀上一划,“一个被拉开的口子比手掌还长……”
又往肩上一戳,“一个差点被戳个对穿。”
“我倒是无所谓。快马加鞭,拼一拼,几日也能到。”连商叹了口气,“只是弗墨,你觉得他们俩,哪一个被能这么折腾?”
弗墨不说话了。
“七日散这种东西,只要及时治了,不会伤人性命。”连商说着又叹了口气,“容妃当时恐怕也没想着要他的命。只是这个毒一入体……于武学上便算是断了路。况且他先是任凭毒嗟磨身体,后来又强逼着自己动刀动剑厮杀浴血,就算是日后拔清了毒,身体怕也是要比之前差上一些了。”
胡樾在轻功上颇有天赋,配上薄剑更是不容小觑。于箭上,虽不如花樊,也算不错了。
“大统领说过,再过几年,我家少爷便能胜过他了。”弗墨微微低头,红了眼眶,“去年他还在望春胜了各仁达珠。当时消息传回来,整个京城谁人不夸何人不赞?如今却说……”
被他这么一说,连商心里也不大舒服。
他们在这头感伤,几丈之外的当事人却丝毫不见颓废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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