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农夫迟疑了,垂下眼眸,好半响没有动作。
阿叔叹了一口气,“傻小子,坐下吧。就当阿叔……杞人忧天吧。那些事情……都过去很远了,或许……也并不碍事。你要留着他,就留着吧,想留多久留多久。你大了,我却还没回过身,还当你是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的鼻涕虫,忍不住说了好多让人讨厌的话。”
“阿叔!俺……”农夫急切地抬起头,眼中已经有了惶惑的不安,“你知道,俺不是哪个意思!您不觉得,他真的很怕你认为心疼么?那么瘦.小,那么……”他陡然住了嘴。
“嗯,或许吧。”
窗外,北风呼啸个不休。这个冬天,格外漫长。
遥远的京都,平静的水面下动荡的波涛正在悄然衍生。三只成年的,力量差不多的,猛虎还在拼死相斗。除了两败俱伤的结局似乎就仅存僵持的选择。风声鹤唳的紧张氛围内,一名幸存的士兵又带回了新的变数。
太子可能还活着!
杀死自己亲生父亲的太子,冷宫里幼小的可怜的太子和大殿上长大后的残忍的太子,不被承认的儿子和名正言顺的太子……无论是铲除后患亦或是做其他打算。京都的人们……都在内心默默等待着太子的回归。
天气,还未放晴。那么大的风雪,那么渺茫的太阳和同样微弱的温暖,这片大地,这江山,何时才现希望的曙光?空荡荡的龙椅也在无声地呼唤着他未知的主人。
一周之后,下了太久的雪停了,养好伤的阿奴也被接回了农夫的家。
新的起点,新的生活,以及,黎明前可以开始期待的曙光。
“喂,傻子!你知道不?我小的时候,我离开我娘的时候,天,也是下了好大好大的雪。我曾经以为,我再也不会遇到那么久那么大的雪了。”许是太过无聊,又许是伤痛以及连日的相处让他的心防裂开了细微的裂缝,阿奴第一次起了倾诉的yù_wàng。此刻他正紧紧趴在农夫的肩头,将头深深的埋在对方肩头,口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对方耳际。
身下的男人,是值得信赖的。阿奴闻着醇厚的男人的气息这般想到。
“俺不是傻子。”农夫有些郁闷地嘟哝着。
“不管!本……我就要叫你傻子!留神点!再走慢点,别把我的鞋子摇掉了。”
“可俺已经够慢了,而且走慢了会累。”
“我不管!反正……反正你有那么多的力气!”阿奴羡慕又嫉妒地捏了捏农夫厚实的臂膀,然后满意地发现自己的动作让对方抖了抖。于是……他转了转眼珠,又捏了一下,果然对方又抖了抖。
“嘿嘿,好玩!”阿奴在心中无声地兴奋地大笑,然后继续捏!捏!捏!
“阿奴……别玩了!俺……俺不自在。”
“啊?你不自在么?可我……觉得,非常好玩啊。你看,你总在抖。”
“阿奴……”农夫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身上蒸腾而起的热度越来越危险,赶紧转移话题,将对方的注意力从自己臂膀上移开,“那……你想你娘么?想的话,等哪天天气好了,俺带你去看她。”
“看不到了,永远看不到了……我……她死了,父……我父亲说她是得病死的,但我总怀疑,我娘……说不定是我爹派人杀死她的,因为她的身份……”
有点温又有点冷的水滴无声地滴落在脖颈处,农夫缩了缩脖子,感觉有一点点瘙痒从心底迅速发芽然后长出无数枝蔓,让他的心堵得难受。
“别哭,别哭……对不起,俺道歉,俺多嘴,俺……说话没经过脑子……你不要再哭了。”农夫哆嗦着,大口大口粗喘着气,他在开始的一刹那,竟然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驻足,嘴巴蠕动着,他想说,想告诉阿奴,你不要哭,其实俺跟你一样,都是没了娘的孩子。但他又觉得那是个太长太模糊的故事,而自己不擅言辞,讲起来肯定很无趣,说不定不但不能安慰到对方反而让人更加难过了,想了想索性闭了嘴,只苦涩地笑了笑,喉咙堵着东西似的,有点难受,但……也不算特别难受。毕竟……这么多年,自己也这么过来了,那点子不甘心和难过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偶尔记起了也想今天一样淡淡的,过一会儿就好了。于是他索性深吸一口气缩了缩脖子低下头接着走。
“天真冷啊!你就不要说话了,喝风!听俺说就成,咱家还挺远的!不过马上就快到了,你再撑一会儿啊,把头埋到我衣领里,那儿暖和。回了家就好了,往些年俺还余了好多碳没用完,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只可惜俺家床太小而且只有一张,嘿嘿,你到时候不要嫌弃,不过你放心,俺没有脚气,也爱干净。你在听么?”
“嗯嗯。”
“叫你别抬头,趴下去头也低下去!也别说话了,不小心着了凉怎么办?”
“你好烦啊。”阿奴抬起头,嘟起嘴巴,却又赶紧翻了个白眼趴了下去,“明明是你问我在听没有,我回答你又说我。”
“好么,俺的错。好了,好了,到了,到了,看见没?那就是俺家!漂亮不?俺十七岁的时候自个儿一个人忙了六七天才修起来的。俺一个人!俺那时候固执的很!不愿意再欠叔叔嬢嬢们人情,死撑着没让一个人帮!修起的时候俺累趴了,睡了一天才醒过来!”
“你一个人?多累啊,你干嘛不让他们帮你?傻子!”阿奴锤了锤农夫的背。
“穷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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