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钱说道:“落魄山上,谁官儿更大?是谁举荐你当的右护法?周米粒!”
黑衣小姑娘蹲地上装傻,伸出手指拨弄着泥土枯叶。
裴钱蹲下身,问道:“我有师父的法旨在身,怕什么。”
周米粒抬起头,“啥?”
裴钱从袖子里边掏出那团金色丝线,“瞧见没?”
周米粒张大嘴巴,又双手捂住嘴巴,含糊不清道:“瞧着可厉害可值钱。”
裴钱站起身,“赶紧回落魄山,与老厨子说事情,这叫传递军情,职责极重,办不办得到?!有没有这份担当?”
周米粒立即站起身,大声道:“右护法得令!立即动身!”
裴钱收起了那团金色剑意,却又从袖子里边掏出那张珍藏多年的心爱符箓,往周米粒额头一拍,“符箓当头,妖魔避让。走你!”
周米粒飞奔离去,临走之前,没忘记摊开手。
裴钱气笑道:“你自个儿路上磕。”
裴钱转过身,攥紧行山杖,深呼吸一口气,直奔玉液江远处那座水神府。
人在江湖,得讲道义!
成了山水神祇,更该庇护一方水土才对。
欺负一个小米粒,算什么本事?
那水神祠庙在对岸,裴钱飞奔下山之后,一个纵身飞跃,期间一拳砸在江水之上,下坠身形顿时拔高几分,最终一步便跨过了浩渺大江。
一位在红烛镇开书铺的黑衣年轻人,坐在屋顶上,年轻掌柜看到这一幕后,笑道:“好玩了。”
他如今是冲澹江的江水正神,与那绣花江、玉液江算是同僚。
三江水性各异,绣花江水面宽阔,水性最柔,自家冲澹江水流湍急,故而水性最烈,玉液江相对河道最短,水性无常,灵气分布不定,玉液江水府所在,灵气最盛,那位水神娘娘,是出了名的会“做人”,与各方关系笼络得妥妥帖帖。
水神祠香火鼎盛。
不等裴钱进门去讲理。
祠庙便走出了一位庙祝老妪,和一位施展了拙劣障眼法的水府官吏,是个笑眯眯的中年男子。
那老妪刚刚得了消息,一头先前负责追踪那小姑娘的水府得力精怪,火急火燎入水返回,告知了一个极其不妙的消息。
那个黑衣小姑娘,竟是落魄山上的精怪,好像还是什么供奉护法来着。
老妪没当真,护法供奉?别说是那座谁都不敢擅自查探的落魄山,便是自家水神府,供奉不得是金丹起步?那么能够让魏大山君那么庇护的落魄山,境界能低?
在旧骊珠洞天地界,落魄山是一个云遮雾绕的古怪存在,年轻山主陈平安,据说早年只是个泥瓶巷的贫贱孤儿,但是机缘太好,先认识了圣人阮邛的心爱独女,后来又结识了正值落难之际、只是担任棋墩山土地爷的魏檗,遇到了这么两位大贵人,这才有了如今坐拥十数座风水宝地的吓人光景。
但是那小姑娘,拥有落魄山的谱牒身份,估计不假。
外人只是依稀知道,落魄山似乎对于精怪之属,对于武夫、修士境界一事,不太计较。
有那魏大山君护着落魄山,谁敢吃饱了撑着去一探究竟,一洲山君,唯有五尊,魏檗如今更是宝瓶洲唯一一位上五境神祇!是那皇帝陛下都十分亲近的自家人,不光是大骊宋氏的龙兴之地,就连整个旧大骊版图,可都算是北岳地界辖境!
那位水神府官吏男子,抱拳作揖,说道:“先前是我误会了那位小姑娘,误以为她是闯入市井的山水精怪,就想着职责所在,便盘问了一番,后来起了争执,确实是我无礼,我愿与落魄山赔礼道歉。”
老妪也笑着说道:“光是赔礼道歉怎么够,回头我们玉液江水神祠,还会有所表示,老婆子我一定亲自携礼登门。”
裴钱手中攥紧行山杖,一言不发。
怎么办?
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她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若是师父在身边就好了。
就算师父不在,小师兄在也好啊。
老妪笑容镇定。
那男子更是偷偷扯了扯嘴角。自己落一顿责罚,事后还要掏腰包购置礼物,是肯定的了,但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真当玉液江水神祠庙的面子如此不值钱吗?水神府忌惮的,是那个狗屎运极好的年轻山主,以及那个年轻人后边的阮秀,魏檗。眼前这么个滑稽可笑的小武夫,怎的,还要靠一双拳头,一根行山杖,砸咱们祠庙不成?砸了也好,先由着你砸了门,到时候又该轮到谁道歉谁赔礼,就不好说了。
裴钱眼尖,瞧见了。
气得她只得深呼吸一口气。
手中行山杖微微颤动,一只袖子里边,更是起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涟漪,因为并非练气士运转神通术法的那种灵气牵扯,所以连那道行最高的庙祝老妪也没发现。
“赔你娘的礼,道你娘的歉!”
一抹青色身形气势如虹,直接落在水神祠门外,站在了裴钱身边。
正是彻底炼化了一只龙王篓的陈灵均。
陈灵均二话不说,伸手托起那只被北俱芦洲火龙真人亲自修缮如初的龙王篓,龙王篓蓦然大如山峰,笼罩住整座水神祠。
世间龙王篓,连那蛟龙都可肆意拘捕,而陈灵均眼前老妪与水神府官吏,本身就是水仙水精出身,那份先天压胜,老妪还能支撑身形不动摇,而水神府官吏男子立即就要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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