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至极,堂堂关家总管,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自己永远也无法反抗,永远必须遵从的男人。
想催动丹田的内劲,让自己至少能顺利进入高大的桶中。然而才提起一丝内力,就感到丹田的淤积受阻之势,一股浑浊之气逆行而上,直过胸口。关腾想强压下咽,却反制不成,一口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鲜红洒满了面前的景物,无力的趴在桶沿,鲜血顺着唇角低落桶内清澈的热水里,逐渐化开。
不知是过热的水气刺了眼,还是心口的痛啄了眼,泛起的朦胧感让向来坚强的关腾一时间竟感到了无助。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彷徨。
从小失去亲人,看着亲人死在他面前。他记住了爹娘告诫的坚强,他独自一人走过最孤寂的童年,活着踏出那非人的地狱。
少年的他不懂世俗纷乱,单纯的心境掩藏在他那张冷淡的表情之下。他走南闯北,漫无目的,不为报仇,只为平平淡淡的活着。
然而世间丑陋毁了这一切,让单纯的他知道,原来连想要平淡的活,对他来说也是件难事。
来到关家,他多了份对世俗的唾弃,对那些道貌岸然、名门正派的不屑。
在关家,他第一次尝到亲情的滋味,第一次懂得笑懂得伤心。可是,他仍然不懂什么是情。
他以为自己不需要世人所谓的情,他的命是关家人救的,他此身只要为了关家尽心尽力,便足够。
娶妻生子对他来说是种奢望,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怪物,一个残废。
他的脚在他逃亡中跛了,他异色重瞳是世人追杀的源泉。除了潼城关家,他哪里都无法存活。
他原以为,他会一直这么下去。
即便少爷说出再多伤人的话,他也不会在意。因为他懂少爷心底的善良,他依然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教会自己笑容的少年。
不做师父也好,不许自己娶妻也好,自己都无所谓。只要少爷高兴,那么自己就会高兴。
然而,为何呢?
这一切就这样变了,就这样被打乱了。
如今的自己,还如何面对少爷?如何面对老爷的在天之灵?
少爷昨夜的行为并非不能理解,他也曾听人提及,一个正常的男子总有所需。只是他未曾料到,少爷竟会找上自己。
或许是他压抑了过久,又正好恰巧路过?
关腾想到这里,脸上露出连自己也未曾注意到的自嘲苦笑。
老爷临终前最大的愿望,便是见关家有后,少爷娶亲。
而自己一个男子,如何能给少爷这些?
看来,自己是该替少爷找个心仪之人了。
撑着木桶边缘,努力支起身子,然而微一抬脚,□的撕裂感觉立刻侵占了他的意识。
“唔……”
过大的动作让他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而就在他大口喘息间,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关腾?该死的!”
熟悉的声音透着怒气,一如往日。关腾只觉得有人一把搂上了自己的腰,力度并不大,却稳固的不容人抗拒。
“你该死的以为你在做什么?念儿那丫头呢?”
若不是怕俩人尴尬,他也用不着一早就去喊那丫头过来伺候着。结果仍抵不住心底的那份渴望,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往这边来。
不过好在他来了,瞧瞧他都看见了什么?
“我让她走的。”
已经听出来者何人,关腾心里突然松了口气。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发着脾气的男人与过去面对自己时并没有区别。
但心里终有点失望,却被他很好的隐藏。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这样的身子还让她离开?你若是自己能行,怎么还会这般狼狈?”
关越凌负气不过,心里着实心疼着,嘴里的话也生硬起来。
他并不是责怪关腾,但看他这般为难自己,就如同有人抽了自己个耳光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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