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信息仿佛一瞬间在脑海中汇聚成一张网,金棕色、怕光、朱利安、项坠……
楼下坐着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朱利安随身佩戴的项坠里面的那个男人。
那个朱利安极其在意的,神秘的吸血鬼。
我跑下楼去,在喧哗的人群里再次寻找着那个漆黑的身影。
他也不见了。
就像凭空出现一样,仿佛刚才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我两三步走到柜台前,用手指敲着桌面:“请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全身黑衣的先生?”
招待用没睡醒的眼神看着我。我指了指那个神秘人之前坐着的地方:“就是那里,有一个戴着黑色礼帽——”没等我说完,一个轻快的声音响起:“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名叫卡斯尔斯特林的人?”来人拄着一根藏剑拐杖,彬彬有礼地用它敲击着桌面。
他也戴着一顶硕大而夸张的礼帽,穿着灰色大衣,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两位好先生,我建议您们去贴两张寻人启事。我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两个人。”招待耸了耸肩。
“奇怪,信上写的是这个名字……”灰衣人喃喃自语。
“抱歉,我可能记错了。”我对招待说,然后一把拉过灰衣人来到了楼梯拐角,“你找卡斯尔?”
“是的。”灰衣人摘下了礼帽,露出了他的头发和脸——那是一张和他老气的打扮极不相称的年轻脸孔,甚至还有些俊美;他的头发也是充满朝气的橘红色——如果更准确一些的话,倒像是胡萝卜色。
“您认识他?”橘红色头发的年轻人问我。
“是的。我叫米洛沃森。”我自我介绍道。
“塞缪尔琼斯。”他说,同时向我伸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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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他来到了二楼,将他领到朱利安的房门前,向他伸出了手:“把信给我。”
“什么信?”他不解地挠挠头,这时才表现出与这张脸相符的天真。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是在打量这层不起眼的旅店。
“你说‘信’里的人指的是卡斯尔,我没听错吧?”
“没有。”塞缪尔耸耸肩,并不否认,“但是我不能把信交给你。”
“为什么?”这下轮到我疑惑了。
“我要亲手交给斯特林先生,这是我的任务。”他说着把一只手□□口袋里,扫视着旁边卡斯尔的房门,“楼下太乱,我不能直接在那里确认你的身份。我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不少敌人,请原谅我不能信任你。”
“你这个莽撞的人。”我说,“你就这样把卡斯尔的名字说出去,难道是想吸引敌人过来吗?”
“不,没有这个可能。”塞缪尔放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如果我没有本事解决掉敌人,现在我也不会站在这里。”
“现在我怀疑你是我们的敌人了。再说你想如何验明我的身份?”我后退一步,手臂抱在胸前,将身体抵在朱利安的房门上问道。
他向我走过来,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伸出来,用一把左轮手枪指着我:“我们和南派吸血鬼势不两立。这里面是银弹,打进去会烧穿你的内脏。”
他在我面前站定,表情严肃无比。
“八十七年前,我们的先辈们在这个大陆上创立了一个新国家,它孕育于自由之中,奉行人生而平等的原则……”塞缪尔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仿佛在极力模仿某个人的声线,但他嗓音稚嫩,并未模仿到位。
我知道他在和我说什么。那是林肯去年的演说。为了悼念那些在葛底斯堡之役中阵亡的将士们。联邦的士兵有很多人都能倒背如流。
真糟糕。信使是真的,却在怀疑我的身份。
于是我试着回忆在卡斯尔的船长室看到的那份演讲稿。我并不拥有高超的记忆力,只能凭借印象去复述。但是真该死,这样并不能获取他的信任。
就在我想要笨拙地复述出葛底斯堡演说时,卡斯尔房间的门打开了。耀眼的阳光瞬间照亮了阴暗潮湿的走廊。塞缪尔条件反射似的眯起了眼睛,避开阳光照到的地方退了几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卡斯尔开口说道:“现在我们正从事一场伟大的内战,以考验这个国家,或者说考验任何一个孕育于自由而奉行上述原则的国家是否能够长久存在下去……”
我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声音说话。像真正的领导者一样,而不再是温柔的耳语。我记得他之前和我隐约提过,他和莱安都是废奴的绝对拥护者。我和塞缪尔谁都没有出声,静静听完卡斯尔完整地背诵下了总统的这篇演讲。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才疲惫地打了一个呵欠走回房间里。
他拉上窗帘,转身对塞缪尔说:“进来吧。把你带来的消息告诉我们。”
塞缪尔收起手枪,将信交给了卡斯尔。当目光与我对视时,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刚才失礼了,沃森先生。”
“别放在心上。”我安慰他,“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信任你。”
我没有开玩笑。这里不是英国,不是我的家乡,而且还在发生战争。你能想象一群凶恶残忍的暗夜生物相互对立屠杀是怎样的场景吗?南北两派血族的斗争,远比人类的战场更加血腥残忍。
这片大陆上,除了硝烟味还有血腥味。从两百四十四年前第一位血族来到这里,这座原始的大陆就已经和欧洲一样被浑浊浓稠的阴影所笼罩。
卡斯尔看了我一眼,然后问道:“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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