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七常会想起他与萧景逃亡的那个决定,天光暗淡,世子与他们劳顿了一天一夜,开始哭闹。大山深幽,世子的哭声在山间回响,让人心浮气燥。
方成安与萧景躲入山洞,隐了洞口。
萧景想喂世子些吃食,可世子一口不吃,挣动不休,萧景焦急,方成安用脸贴上去,低声道:“世子水土不服,有些发热,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弄点草药。”
方成安一离开,萧景更加手忙脚乱,他从没带过这么一个奶娃,等了不知多久,才等到方成安回来,他张嘴吼道:“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久!”
方成安见他着急,将腰间一个皮囊解下,喂世子喝水。
那皮囊里原是一点药草熬的药汁,世子太小,这样的药汁也只能喝一点点,另有一个瓷罐,打开一看,居然是一点乳白的奶汁。
可能世子许久没吃到奶汁,也可能是药汁起了效,小世子居然将那一点奶汁吃尽,渐渐睡过去。方成安才又掏出些干粮与萧景分吃。
萧景此刻微微松一口气,低声对方成安道:“刚才,我不是故意吼你。”
方成安笑道:“换做是我也会担心,我都知道。”
萧景实在犯困,方成安又道:“你先睡一会儿,我守着。”
萧景让方成安一个时辰后叫醒他,可他这一觉睡得太好,直到听见世子低低的哭声,才惊跳起来,山洞外天光隐现,方成安不知去了哪里。
萧景抱着世子等了又等,再也没有等回方成安。
秦王告天下恭王谋逆罪,于开府驻军起兵,受四方拥待,历时两年,终将篡位登基的萧明照治罪。
秦王妃不受威胁,早已自绝,秦王登基为帝,年号武顺,追封魏元君贞敬皇后。
五皇子萧景护世子与秦王会和,领将军令,一路征战回京,新皇登位,封其景亲王,赐景王府。恭王虽倒,却爪牙猖獗,新帝制二十四暗卫护驾景亲王,四人轮值,每日两个时辰,若遇景王出巡,另行调度。
武顺元年,恭王倒台,武顺帝治方家诛三族,从此世间再无方成安。
无为道人当年劝方成安道:夫行事而承负其果,方氏既做了决择,自然都是明白的。
方成安答:方家覆灭,方成安获罪三族,本不该苛且偷生。此命乃师父救回,不敢随意糟践,我便同师父归于世外吧。
无为道人问:成安心念何处?
他半晌后道:浮游一世,谈何心念?
无为道人又道:自你失踪,五皇子便四处搜寻,世间事未果,如何归于世外?
无为道人又道:听说方氏一应后事皆由景王处置,方氏族人诛的诛贬的贬,可惜你那侄儿方正行年纪幼小,连个坟冢都不曾有。
又一年,方成安经兵部侍郎袁山同保鉴,入景王府值暗卫,身份乃袁山同外侄,原名张善,乱世举家遭劫覆没,唯他一人逃得命来,落下残疾。好在从小学武,功夫了得,便谋了这等差事,改叫卫七。
袁山同对卫七道:“你腿脚不便,做不了普通侍卫,可这暗卫责任重大兼且凶险,不若做个普通仆役,到底安全些。”
卫七摇头。
武顺帝治世四年,才将乱世萧条弥散,可景王自回京城,从操纨绔胜名,府里婪童姬妾数不胜数,言谈举止也不复当年温文之姿。这世间再无一个方成安能令他喜则喜、忧则忧了。
卫七于暗卫中沉默寡言,众人皆当他家逢巨变受了打击,也不招惹他。另有魏从之的一点照应,便是王府暗卫首领朱沧对他也很客气。
魏从之乃魏氏世族,家中兄长与袁山同有同僚之宜。这两年卫七凭借王府暗卫的身份,四处打探,方氏却如一个禁忌,无人敢问敢言。他未曾获悉方氏一分消息,更不说他侄子方正行的下落。
暗卫九人于淮东刺杀案有功,皆得领赏银,且另赏三日长假,自择时日休息。然暗卫者,自军中或亲信中选任,皆为死忠,故多孤寡之人,这长假倒是放了,猴子们要不是缩在房中堵钱饮酒,要不就找个花街柳巷春风一度,倒无回乡省亲之流。
朱沧管得严谨,若闻留情于外不能胜职者,皆去职更补。
卫七这三日赶去了一个叫望源乡的小地方,本是听闻景王身边一个侍食嬷嬷居此养老,便以景王属下的身份打探些当年事,可惜这位嬷嬷已是识人不清,除了萧景这个名字,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卫七无功而返,接了值令于申酉二时至闻风苑当值。闻风苑为景王伺宠所居之地,可此地不留有封位之妻妾,都是无名无品之流。与卫七换值的是卫九,此人长着一张凌厉的脸,却偏有一颗八卦之心,低声笑道:“这位爷,才回来多久?又弄回来一个。”
卫七不动声色,卫九却又道:“听说还是以前认识的一个旧人。。。。。。”
卫七心中一动,卫九低笑拍拍卫七的肩膀:“他这闻风苑花草甚多,也不知如何照顾得过来。你我二人,却连一个正经女人都没有。。。。。。”
卫七戴着青铜面具,看不见表情,却竖着一根手指在嘴前比划了一下,拍了拍卫九的后背。
卫九还在嘀咕:“你说你,这么谨言慎行的累不累,又不是哑巴,整日里就跟个哑巴似的。”
卫七道:“歇着去吧。”
景王的这位新欢,听说是个男的。
不过是去赴了一趟奕郡王的酒宴,就带了回来,竟是隔三差五招来伺候。
男宠向来低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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