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细胞再生促剂的作用下,伤口已经大致愈合,只是还不能剧烈运动。
在病号服外面随便套了件大衣,薛垣绕开监控,悄悄溜了出去。
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但不去亲眼确认一下祁涟的安危,就无法说服自己放心。
街头乱纷纷的。举着牌子的人群踩着狼藉的地面游街示威,道路两旁的店铺关门闭户。许多区域拉起了明黄色的警戒带,站着一排手持防|暴盾的特勤。
薛垣顾不得多看,匆匆赶往安娜工作的8号生物实验室。
安娜是这里的负责人,但她的人还在凤凰四号,尚未撤回。
楼宇内显然已被洗劫过,布满碎玻璃。沿着空荡荡的走廊,薛垣寻到了那个标注着“cybio-ab(人工超智能赛博生物实验室)”的房间。
金属门被粗暴地切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上面用喷漆画了一个猩红色的骷髅。
薛垣心一紧,急忙迈了进去。
幽暗的光线中,看得见翻倒的培养皿。一具泛白的人体横陈在满地微腥的人造羊水里,一动不动。
“……祁涟?”
薛垣忐忑地蹲下,摸了摸祁涟的脸,是微微温热的。暴徒们大概是把他当成了防腐标本,没有毁坏他。
门外忽然有一束光照了进来:“谁在里面?出来,登记名字!”
这声音有点耳熟。
“哎哟嗳呦,看看这是谁?”一高一矮两个人出现在光线里,“这不是小玫瑰嘛?”
薛垣后退了一步,望着那两个逐渐逼近的人影。
冤家路窄。
这两个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他打过架——或者说被他单方面殴打过的那两个倒霉蛋。
“你跑来这里干什么?”高个子狐疑地用手电晃了晃薛垣的脸,“这儿有你要的东西?”
“这可真是上天的惊喜啊。”矮个子活动着手指关节,“趁着这个好机会,我们来算算账怎么样?”
薛垣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他过来的时候,看见宪兵队正在流动巡逻。算算时间,应该快要到这里了。
“现在打他不好吧?”高个子犹豫着,“毕竟是特殊时期,别顶风作案啊。”
如今“凤凰”全境都已进入战时紧急状态。这个节骨眼上,如果闹出了情节恶劣的打架事件,搞不好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怕什么,这地方是监控死角。”矮个子毫不在乎,“只要做得巧妙点,别让人看出来就行了。”
说着掏出一条手帕,把右手的指关节层层包好,紧贴住薛垣小腹上的伤口,猛力一捣。
这一招可谓恶毒至极:既能让薛垣痛苦不堪,又不会在他身上留下施|虐的痕迹。
剧痛沿着脊髓,电流般蹿入大脑。薛垣全身的肌肉都起了痉挛,连呼吸也窒住了。
矮个子一松手,他就顺着墙瘫倒在地上,痛苦地紧缩成一团。缓了许久,才大口喘出气来。
高个子掏出一双防尘鞋套,递给矮个子:“用拳头多不过瘾,踩他!不过小心一点,可别弄死了。”
矮个子接过去,套在军靴外面:“放心,包准叫他生不如死,这我最在行。”
厚重的靴子抬起,对着薛垣的腹部重重踏下。
被踩中的一瞬,薛垣忽地侧身一闪,躲开了。
矮个子一脚踏空,几乎收势不住,踉跄了几下才重新站稳,不由破口怒骂:“你他……”
却见薛垣一抬手,撕坏了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又扯乱了绷带。
“你要干什么?”矮个子直觉不对,警惕起来。
薛垣慢慢地说:“刚才我不还手,是因为我打过你们,算是向你们道歉了。但你们要是得寸进尺,就别怪我不客气。”
“吓唬谁呢你?”高个子冷笑,“凭你现在这个样子,打得过我们两个?别做梦了!好好跟我们求饶的话,我们心情一好,兴许会放过你。”
“求饶吗……”薛垣眼中光芒隐动,灵敏无比的听觉已经捕捉到,走廊尽头响起了宪兵独特的靴子声。
“求饶的人,是因为有所顾忌。可我现在没有。”
“我父亲疯了,我家被毁了,我弟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最好的朋友失踪了。我自己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回来,光着身子给人看。”
“现在的我,一不要脸,二不要命。你们说,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随着这些话,薛垣一肘捣向自己的肚子,又反手向自己脸上砸了一拳。
“卧槽?”高个子惊异莫名,“这小子疯啦?”
不等他们两人反应过来,薛垣满地打滚,大喊大叫起来:
“啊啊啊——住手啊——”
声音之凄厉,仿佛有十个水泥墩正从他身上碾过去。
“谁在那里?!”
走廊里那些杂乱的靴子声快速接近了。
宪兵队赶到现场时,看到的是似曾相识又大不相同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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