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从未听过,司马嵘顿了顿,回道:“王迟,字晏清。”
“我问的是,你原先的名字。”
“元生。”
“本名。”
司马嵘毫不犹豫道:“本名元生。”
那人顿了顿,又道:“元生不过是个普通的下人,又怎会与谢氏扯上关系?我只问你,你隐姓埋名埋伏在丞相身边所图为何?”
司马嵘微微吃惊,面上却无波无澜,淡淡道:“恕在下听不明白,丞相对在下有恩,在下对他尽忠而已,隐姓埋名一说从何谈起?”
“你与那元生的性子可是大相径庭,我既然将你抓来,自然是早已将你们二人的言行举止与喜好憎恶调查得一清二楚,你与其狡辩,倒不如老老实实交代,冒充元生,究竟要做什么?可是要对丞相不利?”
司马嵘面色不变:“在下就是元生。”
“……”
“我是否会对丞相不利,与你们有何干系?难道你们是替丞相来审问我的?”
“正是。”
司马嵘唇角牵起一丝讥笑,显然并不相信。
那人似乎看出他的意思来,又道:“你整日与丞相在一起,巧言令色自然能赢得丞相的信任,可丞相不识你真面目,我们却是旁观者清,虽说这次并非丞相授意,可一旦丞相清楚了你的身份,你觉得他还会再重用你么?”
司马嵘差点没忍住笑,心说:丞相不识我真面目?你们当年纪轻轻便能总揽朝政的人是傻子么?
那人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道:“信不信由你,只是你若不肯老实交代,待会儿吃了苦头可别后悔。”
司马嵘微微蹙眉,却依然不吱声,此人审问起来不喜不怒,显然并不真正在意自己的身份,幕后之人,应当是先前走出去的那位,而施刑与否,也得看那人的意思。
果然,此人又追问了一些差不多目的的问题,便转身走出去了,关上门下了台阶,在院子里低声道:“大人,他不肯招,可要用刑?”
院子里一时寂静下来。
司马嵘侧耳听了听,迅速解开手腕上的绳子,又解开身上的绳子,抬手掀开蒙眼的黑布,闭了闭眼才睁开,见窗口都糊着窗纸,便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透过细缝往外看,目光落在一道挺直颀长的背影上,似有几分熟悉,不由眸光微闪,虽不确定,却大致有了猜测。
外面被称作大人的那位始终不曾开口,过了许久,忽然转头看过来。
司马嵘大吃一惊,急忙放轻脚步走回去,又重新给自己蒙上眼,手法娴熟地将绳子系上,刚止了动作便听到门被打开,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有七八个人分列两侧。
先前审问的那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手中翻翻捡捡,口中道:“这里有八样刑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招还是不招?”
司马嵘收敛了清冷淡然的语气,颇有些委屈地开口:“我真的是元生,是陆府将我送去丞相府的,你要问便去问陆府好了,我一个小小仆人能有什么企图?你们究竟要我招什么?”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手中锐器叮当作响,“大人,我用刑了?”
司马嵘未听到回应,却很快感觉脸颊上一凉,顿时全身绷紧,心中迅速思量一番,颤声喊道:“二公子救命!”
脸上的凉意骤然消失,那人被人拦下,惊讶道:“大人?”
司马嵘脸上的黑绢被一只手扯下,忙闭了闭眼装作不适应的模样,再次睁开,赫然见陆子修面色冷淡地站在自己跟前,忙睁大眼,又惊又喜道:“二公子!”
陆子修眸色微动,又很快冷下来,不温不火地笑了笑:“你如何知晓我在此处的?”
司马嵘略带迷茫地看着他:“我不知二公子在这里,我只是一时情急,就喊了出来。”
陆子修微微一怔,神色似有松动,目光落在他瞳孔深处,又坚定下来,笑道:“你在丞相身边展尽才华,气度不凡人人称赞,我早已得知,如今又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司马嵘沉默,因世人皆称赞陆子修温润如玉,自己至始至终不曾怀疑过他,想不到这陆子修竟果决如此,一连三个月无声无息,却暗中派人去会稽盯着,这次又毫无预兆地将自己抓过来……自己倒是小瞧了他。
陆子修面带微笑,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温润的模样,抬手摸上他的脸,并无任何暧昧,只是手指沿着他轮廓摸索了一圈,似在寻找破绽,可摸到最后都未曾发觉异样,又低头看了看他的脖颈,最后蹙了蹙眉。
司马嵘故作不知:“二公子,你做什么?”
陆子修收回手,淡淡看着他:“你将元生藏哪里去了?”
第四十六章
司马嵘微微诧异地看着陆子修,似有几分郁郁和失落:“二公子,你不信我?”
陆子修笑得极为温和,与年前相见时的笑容一模一样,又抬手在他脸上摸了摸,柔声道:“既然你是元生,那就留下来可好?丞相身边人才济济,并不缺你一个,你与我相识八年,难道还比不得在丞相府的数个月?嗯?”
司马嵘大为头痛,心知他并不相信自己,可若是就这么承认的话,恐怕不将元生交出来,以后永无宁日,交出来的话,那就是给自己埋下隐患,一时倒让他逼得进退两难。
陆子修绕着他转了一圈,边踱步边打量他,最后负手立在他面前,笑道:“元生胆小,也不比你如此镇定自若,你从进这座院子起,就始终未曾惊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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