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缓缓地梭巡着这个看似目无章法、有如混乱市集的地方,心中下了这样的评语:一群旁观的秃鹰,围绕着生死决斗的野兽们,等着捡现成便宜;一群被囚禁在现实生活中缺乏抒发的野兽们,则以互咬互斗来逞威风。
空气中弥漫充斥着令人厌恶的、属于他过去阴暗回忆里的低下阶层气息。
“宓勒,你在开玩笑不成?”皇族之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主子。”谁的玩笑都可以开,就是不能开主子的玩笑,这一点宓勒再明白不过。“吶,目标就在那边,围观人最多的一区。”
从他们所站之处放眼望去,那一区的热闹程度几乎吸引了大半武斗场内人们的注意力。
场中央,一名体格尚未发育完全,细瘦的四肢飘散着未熟气息的少年,身手俐落令人眼睛一亮。他的对手则是一名比他高上数尺、壮上一倍的莽汉。
两人悬殊的条件自然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可是真正叫人赞叹不已的是少年那行云流水、灵巧高超的刀法,明显地克服了体格而压制对方笨重、花样繁多却徒劳无功的战技。
斜挑、回刺、闪躲、奇袭,几种招数,身轻如燕的少年轻松使来,不费吹灰之力。银刀白刃化身为穿梭在百花间的蝶儿,三两下把莽汉弄得头晕目眩、应接不暇。
咻地!当莽汉为了闪过刀锋而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比划也带上一笔休止符,胜负已明。
“嘿,大叔,刚刚夸口要我死得很难看的气势到哪儿去了?”脸上戴着蒙面眼罩的少年,咧嘴舞弄着刀挑衅地说:“瞧你这气喘如牛的模样,羞不羞脸!”
“哇哈哈……”围观的人群发出哄堂大笑,有人夹杂在其中叫着。“输了就干脆点,认输吧!牛大叔,你是打不赢幸运小子的!”
“啰唆!”莽汉气愤地一吼,朝观众们大叫。“光会笑我,有本事你们自己来和他打打看,笑笑笑!”
“我们又不像你那么笨,会去向幸运小子挑战。这场又输了多少啊,牛大叔?”其中一人取笑地回道。
姓牛的莽汉搔搔头,从裤袋中掏出一串钱,朝少年扔去。“算了,我不打了,今儿个又打不赢你,我回头再去练练,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赢回来。”
少年眨了下眼,亲亲手中的钱币说:“贪财了,大叔。我等你!”转向众人。“喂,接下来,还有没有哪个英雄好汉要和我对打的?”
场上的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有人说:“幸运小子,你已经把我们这儿能打的人都打输了,现在还有谁那么笨,敢跟你打!”
“耶?”少年夸张地伸着懒腰说:“呿!真的假的?我可听说这是城中高手云集的地方,才特意来这儿讨教讨教,想不到这么不禁打,真是有愧‘西琉皇朝第一武斗场’的水准啊!真的没有人要和我打吗?我的筋骨还没有真正活动到呢!无趣、无趣、太无趣了!”
“我看你就别在那儿点火煽风了,这几天下来大家伙儿都知道你的本事了。说真格的,小兄弟,你是哪儿的人啊?师父是谁?年纪轻轻,手脚功夫就这么了得,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把面罩拿下来嘛,咱们大伙儿都很好奇你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我偏就缺鼻子少眼睛,要你管!”少年横眉竖目凶悍地说。
“哈!那咱们更要看上一看了!”
扮个鬼脸,吐吐舌头,少年不齿地说:“海畔有逐臭之夫,想不到天底下好事之徒不少嘛,真那么稀罕缺鼻子少眼睛的人,要不我现在都帮你们削去了鼻刨出了眼,看你们还好奇不好奇?”
“哇哈哈哈!好个野小子!有你的!”少年的口吻虽然狂妄,却又不失调皮活泼,让人想气都气不起来,反倒全笑成一团。
场上原本战斗高昂的气息被这样一搅和,冲散得差不多了。
可是少年并不死心,还想再战的yù_wàng,分明的写在那双灵活地搜索着四周人群,寻找下一个“猎物”的灰色眼眸中。
当灰蓝眸在空中与那双灰亮的大眼视线相交的瞬间,少年的灰眼迸射出亢奋的火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但不一会儿灰眸又转为保守、谨慎地开始打量起他,司珐尔也好整以暇地接受他揣度。
简直就像是一只被野放的荒野幼狼,在艰困的草原生活中,搜寻猎物般贪婪却又谨慎挑选猎物的目光──司珐尔在心中冷笑着,不同的只是少年所饥渴寻求的并不是食物,而是能提供他发泄那股旺盛精力的对战者而已。
自己并非不能体会少年此刻寻求战斗的渴望,偶尔,自己也会想要借着汗水与肢体的活动,来纾解胸口中的郁闷,或者只是打发一个下午,什么都不想。纯粹运动身子的话,这种武斗场也不失为一种健康的活动场所。
但,这名少年和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有何关联?司珐尔依然不解。
“主子,你太显眼了一点,看样子我们的‘殿下’已经手痒难耐地想挑战你了。”一旁,宓勒以耳语的程度笑着说。
“殿下?他?”这一回,司珐尔没有掩饰自己声音中的吃惊。“宓勒!”
少年那充满市井小民风味的举止,怎么看都与“皇族”两字相距甚远。
“喔,别瞪我啊,大人,您的一瞪可是威力万钧,能把人吓得魂飞魄散啊!我都说过了我不敢在您面前造次说谎啊!”宓勒微微一笑。“我的情报是错不了的。也许有点难以置信,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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