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眸看他半晌,夜浩天再开口问的却是跟刚才的话题完全不相关的问题:“容清,你跟在朕身边多久了?”
“回陛下,十年了。”
“是啊,十年了。”像是回忆起什么,夜浩天眸光变的幽远,他问容清:“知道为什么当年容家满门被斩之时,为何朕独独只救下你?”
“奴才不知。”顿了顿,容清又道:“奴才以为,陛下这辈子都不会再提起容家。”
百十来口无一幸免,领头的两位更是被处以凌迟的极刑,当年权倾朝野的容家被抄之时,曾轰动天下。
容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夜浩天的青睐而侥幸逃脱,甚至夜浩天不顾众人的劝阻把他留在身边,夜浩天从没有说过原因,然而在十年后的今天突然提起来又是为了什么?
跟了夜浩天十年,他却从来没有弄懂过夜浩天这个人。因当年的夺宫事件,天下人
都称之为邪帝,可是这十年来玄国举国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此人自然也当得起明帝之称。
“哼,区区一个容家也配朕时时挂在嘴边?”夜浩天笑的不屑,看着容清的视线蓦然变的锐利。“朕给过你机会,朕一直在等你动手,可是时至今日,你却没有出过一次手,为什么?”
容清抬起头看着这个坐在帝座上,眼神尽是睥睨的人,道:“陛下知道,容清不做没把握的事。”
“哦?”夜浩天挑挑眉,“朕还以为你要告诉朕,你是为了皇后才隐忍不发的。”
“容清清楚欺骗陛下的后果,容清的伤还未全愈,不想再挨陛下一掌了。按了按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容清答的诚肯。
夜浩天终于满意,“很好,起来吧。”
他不再责怪容清之前的插手,而容清也知道之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他都不能再插手。默契达成,之前所有的谈话便就此揭过,再也不提。
喜怒无常,阴邪冷峻,甚至还敢把自己的仇人放在身边,加以重用,这样人,天下间也不过一个夜浩天而已。
站在御书房的门口,远眺着那些宫殿楼宇,容清看着凤仪殿的方向,面目无波,好似一尊雕像一般。
有些人,是你拼其一生也无法触及的存在。
也许,他和她都注定要在这座皇宫慢慢湮灭,不留一丝踪迹。
☆、皇后来访
是夜,万籁寂静之时。
一只脚刚踏进寝宫大门,夜浩天眉目一挑,他睨了一眼容清,然后吩咐众人“都下去吧。”
“是 。”
伺候的奴才们都安静撤出,夜浩天若无其事的在床塌旁边站好,任容清上前,取下他头上的帝冠。
再开口,却不是对容清。“不好好伺候皇儿,跑到这里来给朕伺寝来了?”
窗帘后面一人缓缓走出,不敢抬头,低眉垂目的跪在地上,正是白天从夜悔那里离开的景安。“回陛下,属下是来领罚的。”
他的自称让夜浩天周身的气息一变,微微侧头看他,目光凌厉如刃。而容清更是忘了把取下的帝冠放好,捧着帝冠站在那,一脸的错愕,不过才半天而已……
“哦?说来听听?”夜浩天的怒意收放自如,问的随意,敛起的眉目间却是一片森冷,景安垂着的头脸色更加苍白几分。
“属下以为今天陛下调遣属下去当五殿下的侍卫之前,都跟五殿下说明了,属下就……”
“就怎么?”
“五殿下问了属下一些话,属下以为他事先知道,就……就给他看了……”
夜浩天皱了皱眉,问道:“镜花?”
“是。”景安回答着,小心的伏低身体,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容清看了看他,又偷偷的抬眼瞄了瞄夜浩天的表情。这件事滋事体大,他不敢开口求情,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里面也有他的失误,是他把景安叫来时没有说清楚。若是因此害了景安……
还好,夜浩天并没有立刻发怒,他问景安:“只是‘镜花’?你还说了别的什么?比如,你的身份?”
说到身份之时,夜浩天毫不掩饰的杀气让景安森森的打了一个寒噤。他急急摇头:“没有!属下没有说!属下看殿下的样子不太像知情,而且事关重大,属下没有陛下的旨意,不敢随便说于其他人。”
“很好。”收敛起放出的杀气,夜浩天恢复一脸的常态,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没其他的事就回去吧,以后再擅离皇儿身边,你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结果。”
景安与容清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看见对方眼里的震惊,就这么随易的几句话就放他离开了吗?
没想到会逃过一劫,景安深深叩首:“属下明白了,属下告
退。”
窗柩被打开,景安的身影一闪而逝。
他并没有欺骗夜悔,他确实不会武功,可是他的身法却比一般人的轻功还要快上几分。
这是景安的秘密,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
“陛下……”待景安走后,容清有些犹豫的开口,“陛下是打算指定五殿下了吗?”
如果不是,景安泄露‘镜花’的事,不仅他本人会受到重罚,只怕连那位五皇子都有被灭口的危机。
所以容清只能做此猜测。
“事情不到最后,就不成定局。”
对容清的猜测,夜浩天不置可否,他弯了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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