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吴明瞬有空来看自己,杜雨时哪里肯白白地将时光睡过去,摇头说:“我不困,不睡了。”又问:“黄伯怎么不在呢?”
吴明瞬说:“因我来了,他就特地要出去买菜,说时下正有鲈鱼上市,倒是我让他麻烦了。”(按:此时是夏初,大概实际上并不是鲈鱼上市的季节。但要说吃粽子,也太没情趣了。)
杜雨时笑说:“他知道你爱吃鲈鱼,哪里舍得不做给你吃。只是他做的菜恐怕还是不能跟你家的厨子相比。”
第 43 章
杜雨时此时笑逐颜开,说不出的动人。吴明瞬心里却越发沉甸甸的。过去每次见到他的笑容,就像在赏玩一件难得的宝物,吴明瞬总以为这笑容只属于自己一人,可现在已经不再是如此了。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跟自己一样珍视着他,大概也跟自己一样愿意为了博他一笑而去做任何事情吧。
吴明瞬并没有料到有朝一日会面临这样的局面。自从意识到了对一味依赖着自己的幼年好友所抱持的肮脏郁望之后,吴明瞬几乎在自我挣扎中精疲力尽了。可是,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自己还会远远地保持着朋友的距离而不剖白内心以图打动他吗?自己也许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纯粹。
吴明瞬压下了这些心思,转身为杜雨时披上那件素白的外袍,说:“既然不睡,就多穿一件吧,免得着凉。”
杜雨时乖乖地让他穿上衣服,说:“现在还早,正可以去打理一下院里的花草,明瞬陪我一块儿吧。”
料理花草须得在太阳升高之前,杜雨时适才进院时闻着湿气还是很重,估计着太阳还没升起来,是以有此一说。吴明瞬自然答应。
杜雨时虽然眼睛看不见,记性却好得出奇,院中密密麻麻的花木,哪株要浇水,哪株要施肥,哪株要修叶剪枝,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吴明瞬时常陪他干这活计,却总不能摸清其中的道理,只是照着杜雨时的吩咐行事,但是哪株花草有什么异样还是看得出来的,一一跟杜雨时讲明,杜雨时再想法子处理。
杜雨时凝神思索之际,脸上是一副极认真的神情。吴明瞬却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轻描浅画一般的淡淡的长眉,清澈的双眼,白皙的脸颊,只那双嘴唇与往时不同,多了几许红润的色泽。
吴明瞬犹豫了良久,终于决定将心中的疑虑挑明:“我最近往来遂阳之时,听到一些传言,你与那齐氏的东家齐逢润交情密切吗?”
杜雨时虽然觉得吴明瞬今早有点不大对劲,却完全没想到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猛地听到他提起齐逢润的名字,真如五雷轰顶一般,怔怔地呆在那里,背脊一阵一阵地发凉,唇上的那一点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若是吴明瞬早些问起这事,自己还能理直气壮地痛骂齐逢润,可现下自己已存了不可告人的心思,哪里还能怪别人?
他外表看似柔弱,其实内心里极其倔强,即使自以为不堪,也不庇自己,就算今天当面问他的不是至亲的好友而是个不相干的人,他也会直言不讳。激动之下,喉间哽了好一会儿,才答道:“的确有这么回事。明瞬讲‘交情密切’这四个字怕是有所保留了。”
吴明瞬见他脸色骤变,满面灰白,也跟着心痛起来,抓着他的手说:“是齐逢润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你的,对不对?”
第 44 章
杜雨时的心越发冰冷起来。齐逢润的确逼迫了自己,可自己竟然也享受得很了,整天只在计较着齐逢润对自己的兴趣到底还能持续多久。
吴明瞬越发激动,说:“果真是这样吧。雨时你怎么不明白,不论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着你。我与你的交情并不只是风和日丽的时候一起谈谈天念念诗而已,即便是狂风骤雨,你也有我陪着你。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呢?”
杜雨时却一直觉得,吴明瞬自然愿意为自己排难解纷,可吴明瞬有了麻烦时,自己又能拿什么回报他呢?什么事都依赖着吴明瞬,这样的自己岂不是懦弱过了头吗?而且外来的困难容易解决,这一次出了问题的,是自己的心。这样的问题任何人都帮不了,连自己都帮不了自己。
杜雨时背过身去,努力放稳声音,说:“明瞬,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不想你误解。这件事并不只是人家强迫我这么简单。”
吴明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手用力抓着他的肩头把他扳过来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字地说:“雨时,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想说你是心甘情愿让那个混蛋……”
杜雨时的脸是从所未见的惨淡,映着满园的葳蕤繁花,更是阴郁。杜雨时这般神情,显是默认了自己是心甘情愿的。杜雨时话到嘴边,终于还是不能完整地说出来。冰冷的寂静就这样凝积在两人之间。
杜雨时默然半晌,终于说:“明瞬,你今日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会瞧不起我吗?”
吴明瞬与他默契极深,一下子就想起小时候与杜雨时一同习字时讲过的“割席”的故事。才恍惚想起,杜雨时根本就从来没明白过自己对他的心意,更无从知道自己心底的疯狂的嫉妒,从头到尾,他甚至对“友情”都充满了不安全感。自以为与他十多年来亲密无间,心意却从没真正相通过。自己的痛苦与他的完全不在同一条线上。
然而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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