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水墨书写关于西海的文籍也都由敖宝青一一抹去,改头换面成另外的记载。至于那些非以水为媒的石刻竹简,敖宝青无能为力,而他也不打算彻彻底底抹去一切关于西海的记录。
让后人,从寥寥数字中幻想西海的模样,当做神话,也挺好。
至少西海,还存在。
善后事都完了后,心头大石放下,终于到了轰轰烈烈的大喜事。
可歌可泣!东海九太子要成亲了!西海二太子把整个西海当嫁妆嫁进了东海——虽然西海拢共也就三虾两蟹,丢进东海都砸不起几朵浪花来。
敖宝青和西海龙王坐在青虬上被当做东海亲家恭恭敬敬拉进东海时,感慨万分,他们曾经不小心肖想过李鲤或许能娶到龙公主,谁知道现实比他们想的更大胆。
李鲤被打扮得花枝招展,东海几乎将最宝贵的珍珠翡翠都一股脑堆到了李鲤身上,坐在那儿就闪闪发光,照亮了整个九太子寝殿。
同样闪闪发光的敖宗秀坐在他旁边,两人就像两颗比邻的星辰,相互攀比着谁更亮一点。
敖宗秀一边把头上、身上的珠翠都给摘下来,一边欲言又止。
他已经屏退了所有侍者,偌大的九太子寝宫就剩下他们两人。按理说,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被外人听去。可敖宗秀就是一直开不了口。
建设了半天心理,敖宗秀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李鲤……你知道成亲,还要做些什么吗……”
敖宗秀忽然间觉得自己像在拐卖小孩子,十分羞耻。
“知道啊。”李鲤坦然地说,“*合啊。”
敖宗秀猛呛了一口,从脖颈一路红到耳根。看着李鲤理所当然、毫不意外的表情,敖宗秀顿时感到身份颠倒,他才是被拐的那一个!
李鲤说:“以前做鲤鱼的时候,大家都在水面上跳啊跳,母鲤鱼会选一个跳得高跳得好的去成亲,然后*合生小鲤鱼。我都不跳的,那些母鲤鱼还非要跟着我。唉,然后整条河的公鲤鱼都不和我玩了。”
敖宗秀陡然紧张起来:“你和那些母鲤鱼……”
“我没和她们成过亲。”李鲤叹气,“我觉得她们太傻了,都不会说话。”
敖宗秀松了一气,又拐弯抹角地问:“你们鲤鱼,都怎么……*合的?”
李鲤瞪着眼想了半天,颓然说:“我不知道,没看见过。你知道吗?”
“鲤鱼的我不知道。”敖宗秀就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但龙的我知道。”
李鲤天真地回答:“龙的我也不知道。”
敖宗秀侧目看他:“那我教你?”
“好啊好啊!”李鲤兴奋地点头。
“先从亲吻开始。”
敖宗秀在李鲤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然后轻轻吻了下李鲤的耳垂。
李鲤便感到浑身发软,一簇火从耳垂那里烧起,慢慢的,火又烧到了敖宗秀嘴唇落下的耳根、下颌、下巴。
当两人的唇齿赤诚相依时,仿佛砰地一声,火就爆炸了。
李鲤恍恍惚惚地倒在了玉榻上,敖宗秀随之压下来。
但两人纠缠了半天,叮叮当当环佩一阵响后,敖宗秀满脸通红地坐了起来,有点儿手足无措:“人形我不太会……龙身我就会了。”
李鲤善良地没嘲笑他不行,反而更捧场地说:“那我们变龙吧!”
敖宗秀说:“这里不太好,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大婚之夜,两位新郎官偷偷摸摸地跑出寝殿,钻出海面,化作一白一红两条龙,往东海最寂静最偏僻的海域飞去。
仿佛直飞到了月亮升起的地方,这里静悄悄的,海雾幽然升腾,一望无际的海面安逸自在,微微荡漾着。
敖宗秀和李鲤之间忽然就多了很多默契,谁也没说话,一起跳下云头,激起巨大的海浪,海水剧烈地翻滚涌动。
两条龙相互纠缠着,亲密无间着,一起在海底海面随心随性地穿梭着,是最自由最快乐的状态。
发光的水母游鱼围绕他们旋转,一闪一闪。
月夜迷人。
天亮了,太阳升起。
敖宗秀和李鲤静默无言,餍足地坐在他们激起的海浪在半空中形成的彩虹上。
李鲤靠在敖宗秀肩膀上,晃着两条腿,半眯着眼看着远方。
李鲤忽然说道:“原来安霓说得是真的。”
“什么?”
“你看!”李鲤指向远方,“安霓说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圆球,是真的。那艘船我先看到船帆,才看到船身。”
李鲤不无惊叹,接着又十分迷惑:“可是住在球上的人不像我们会飞,可是为什么没有掉下去呢?”
敖宗秀说:“也许在地底深处,有他们真正的神明,保护着他们不掉进宇宙里。”
“会是什么?”
敖宗秀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未来有一天,这里的人们会发现的。他们会变得更加强大,哪怕脆弱得一击必死,但他们总能找到保护自己的办法。就像那艘船,他们不会飞,但做出了船,载着他们漂洋过海。”
太阳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边缘。
敖宗秀仰头看着,说道:“是来接我们的隧道!我们该回去了!”
而在这一刹那,所有神明都感受到了故乡的号召,他们都飞上半空,泪流满面地凝视着那只有他们才能看到的回家的时空隧道。随即各自回去,快速点卯聚集人数,他们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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