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柏川哥回来了,天气很好,没有风也没有雪。
这一次我没去机场接他,而是陪着阿姨在做检查。
柏川哥下了飞机直接来了医院,一看见我就皱起了眉。
“你怎么又瘦了?”他盯着我看,弄得我有些不自在。
“今天检查没什么问题的话阿姨就可以提前出院了。”我别扭地转移了话题,“下午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看看房子?”
“好。”他揉了揉太阳穴,又问,“我爸怎么样?”
“这个疗程已经结束了,医生说控制饮食,不抽烟不喝酒不吃辛辣的食物,平时多注意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我的头:“谢谢你,辛苦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被他这个举动和这句话弄得鼻子发酸。
距离柏林去世已经半个月,我不敢想他,可每次看见柏川哥都会不自觉地想起柏林。
他们兄弟俩长得太像了,每当我有些恍惚时,柏川哥又用行动告诉我他们只是那张脸相似,其他的完全不同。
柏林不会跟我客气地说谢谢,他喜欢抱着我,抱起我,然后在客厅里转圈。
在一起的这些年,他唯独说的一次对不起,是在死后。
阿姨检查完出来,一看见柏川哥表情立刻明亮起来。
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所以另一个就更加珍贵。
送阿姨回了病房,她得知自己快要出院了,心情好了些,加上柏川哥回来了,说是至少半个月内不用再过去,她开心得话都多了起来。
柏林走的第十六天,我们表面上看都好了些。
下午的时候,叔叔陪着阿姨,我跟柏川哥去看房子。
第一个是套普通的三居室,小区有些老,不过住户都是些退休的教师,环境很好,不吵闹又很安静。
这房子已经快二十年了,还是以前那种以木材为主的装修风格,屋子光线也不太好。
我们又接着看了对面小区的一套房子,这是个新开发的小区,前两年刚开始有人入住,复式三居,上面是卧室,下面是客厅和书房。
柏川哥很喜欢这里,跟中介商量了一下之后他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其实住在哪里都无所谓,有个地方就是好的。
“我都可以。”我回答得十分不走心,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
那中介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谄媚地笑着说:“像你们这种情况住这里再合适不过了,别觉得三居房间多,父母过来什么,二位不还得分房睡么,方便!”
我一听,皱了皱眉。
柏川哥也知道他误会了,解释说:“我们一家四口住,还有父母。”
结果他这句解释的话依旧很有歧义,那中介笑嘻嘻地说:“哎呀,挺开放的嘛。”
我听不下去了,转身去阳台。
之后柏川哥跟他又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总之后来我们确实租了那套房子。
该定的都定下来了,当务之急是把平时生活需要的东西备齐,等阿姨出院就不用回徐钊那里了。
柏川哥准备在国内开分公司,忙着办手续租写字楼,所以填充家里的这件事又落在了我肩上。
这样也好,忙一些总好过闲着,现在只要我一闲下来就会想柏林,我觉得这大概是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知道我们要搬走,徐钊把我约了出去。
“他们搬走很正常,你为什么也要走?”徐钊双手捧着面前的咖啡杯,脸上满是不解。
“叔叔阿姨现在身体不好,柏川哥太忙了没时间照顾他们,我就……”
“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徐钊拍了下桌子,引来周围异样的目光。
我不喜欢他这样,但从小到大他总是脾气这么暴躁,在面对我的时候也一样。
“他们是我爱人的家人。”我说,“我不能因为柏林去世了就跟他们彻底划清界限,更何况,柏林的死我也有责任。”
“他是自杀,你有什么责任?”徐钊突然握住我的手,叹了口气说,“江洛,你不能再这样了,邢柏林他到死都想着害你,你现在还念着他?”
我心里难受,不想承认,但又没办法否认他说的是错的。
柏林的信里没有明说,但他确实提到了某些事情。
我不愿意多想,因为我还是爱他的。
他到死,我不管是不是想着害我,但至少,他的心口刻了我的名字。
我也相信他爱我,只不过,爱敌不过诱惑。
“徐钊。”我用力抽出手,看着面前的杯子说,“我忘不了他的,我这一辈子都只会爱他一个人。”
咖啡店里放着那首广为传唱的老歌,我们都沉默了。
“一辈子”是个很沉重的词,但我觉得,我真的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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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重现,听得我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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