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水走得急,步子看起来不快,实则半点不慢,没一会儿便到了自己住处。
心笙正在做洒扫,见他回来,喜道:“山主!”
江逐水挥手道:“这几日你不必来。”
“我……”心笙看了看自己手,有些犹疑,但也知对方不做妄言,只得低头告辞了。
江逐水脚步有些乱,径往静室,甫踏进去便返身合上门。
“噗”地一声,木门溅上大片黏稠鲜血。
39、
当时任白虹那一剑根本未有留手,若他硬接了,除一死别无它路。
不接也不成。白虹一剑,谁能避过?
江逐水逃不了,只能接下这一剑,但如何接,却是可以选择的。
他知道一个秘密,极少人知道的秘密,包括何一笑。
当年江卧梦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要在那种情形下,以一己之力挽回局势,还是难了些。可他大发神威,所向披靡,熟悉他的人未必没有多想过,却想不出结果。
洛阳君曾说萼绿华偷走他的珍宝,江逐水不知这话真假,却知道母亲手里的确有许多稀罕物。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天人三册之中的人册。
萼绿华临终前,将这些东西都留给了他,且告诫不要告诉任何人。因而洛阳君提起的时候,江逐水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也正因此,他才知道原来当年江卧梦便是用了人册中的秘法,暂提了功力,在二山压力下,保住了狱法。
萼绿华也提过,与其说江卧梦当年是重伤身殒,不如说是使用秘法的必然后果。
然而在当时,江逐水别无选择。
寂静无声,纱帐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扬起,露出其中任白虹端坐的身影。
他神色仍庄重肃穆,也仍那么清瘦,像罩上衣物的竹竿,双手置于膝上,却找不见剑在哪儿。
然后他抬眸看了过来。
江逐水原来觉得他的眸子,像沉在潭底的日火,这时这轮太阳便忽然从水里蹦了出来。
于此同时,再没有白日,也没有黑夜,所有人的眼睛在这一瞬都失了明,什么也瞧不见。
原来白虹一剑,当真只需要他的一眼。
江逐水做下了决断。
看过的秘法浮现在脑海中,清晰如昨,内力循着路线,冲破一个个穴位。
浮玉山的无上典籍果非凡物,江逐水只觉丹田内有一团恐怖力量猛然爆裂,汇入身体的每个角落,五感被提升到极致,甚至能听见泥土下窸窣的蛇虫。
他也看清了白虹一剑。
任白虹其实出了剑,只是他速度太快,才让人产生了错觉。
软红绡与他的剑光撞上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就像两人偶遇,互望一眼,没做任何招呼。
下一瞬,无形气浪自二人身畔层层爆开,将所有草木催折。
任白虹先收了剑,不过是几息的时间,他似乎又瘦了,侧身趴在肩舆里咳起来。
他咳得撕心裂肺,似受了极重的伤,但江逐水知道方才看似平分秋色,仍是自己输了半分。
这半分不会令他当场毙命,却在脏腑上划出细小的痕迹。
江逐水应当在意自己的状况,却忍不住将注意放在对方身上。
任白虹侧身的时候,下半身也动了,两腿俱全,没有他曾以为的残疾。回想起来,那时对方含糊其辞,本就未承认过,因而是他想岔了。
对方咳了多久,江逐水便等了多久。
他也只能等,以现在的伤势若再强运秘法,恐怕死得要比接下白虹一剑更快,因此他只能赌。
任白虹好一会儿才歇声,道:“之前既说好了,我也不食言,这回放你一马。”
江逐水不以为他会放弃,却见他挥了挥手,纱帐落下,由四个小僮抬着,连卜中玄在内,谁也没有异议。
当真奇怪极了。
江逐水看出他有别的顾忌,却想不到是什么。确认对方走了之后,积压的内伤再压制不住,弯腰呕了口血。
他怕被师父见着,小心地没有在衣上留下半点血痕,拿手捂牢了,跌跌撞撞,也没认真看方向,便离了原处。
那秘法他早没有再用,已经融在经脉里的力量却没有就此消散。江逐水现在的状况是他有生以来最好,也是最差的。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使他空前强大,纵是面对师父,他自觉也能走上几十招。然而一旦提气,那些原本还算安份的内力,即刻似竖起一身背甲,将他刺得生疼。
除却这些,内力走过的地方,也留下炙烫的印迹,正灼伤他脆弱的经脉。幸好丹田内不知从哪儿处升起的一团寒气,稍稍遏住了这可怖的热度。
待他稍微平复下内气,又整理了仪容,确认身上没有留下半分血腥气,才从隐蔽处走出,去寻师父与师弟。
为防万一,他根本不敢开口,生怕一说话便要忍不住吐血。他宁可师父生出疑心,也不想对方为他有分毫担忧。
他的师父生来便应当笑怒无忌,肆意随心,不该为任何人改变。
直至回了山,又入了静室,那积压许久的伤势终于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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