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倚不答,阿如简直就要哭了,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抬手开始自我掌掴,哽咽道,“都是奴才不好!没有劝着主子!无颜去见宸妃娘娘!无颜面对……啊……”手背一痛,竟是被飞击过来的茶盏硬生生砸开了去。
“出息!”冷冷扫他一眼,明倚站起来,将掉落在地茶盏捡起来,拿在手中掂了掂,懒懒道,“死不了的,就算他把我困在这里,楼临之我依旧是要救的。”
劫狱……
那还不是要去送死么?完蛋了。阿如苦着脸蹲下身去,泪流满面。
一日三餐会有人定时按量的送进来,可是来来去去,他们主仆二人却都出不了这屋子。
阿如睡在地上,晚上睡不着,便翻来覆去的折腾。明倚本来没什么,倒也被他弄得心浮气躁。这傻小子虽打小侍候他,却从未经历过什么大事,这回怕是给吓坏了。
正想着,静夜里忽然传来一声细响。明倚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摸到了置于床边的剑。待来人气息靠近,他正要倾身刺过去,却被先一步按住,那人压低声音道,“……是我。”
明倚松了口气,笑道,“影,你当真是我的救星,我正想着法儿,怎么从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出去,你就来了。”
“走吧。”
“我不走。”明倚皱眉,冷声道,“他今日软禁我,不过是因为我私闯天牢。既然他并未发现我的计划,为何我便要就此放弃?”
两人僵持半响,明倚忽然道,“你走吧,帮我把阿如带走,若是失败……我大不了一死了之,也连累不了什么人。”
“不要赌气。”
明倚咬咬下唇,低声道,“师哥,算我求你了,带他走吧。报仇一事,我谋划了这么久,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
“师哥”两个字往往是明倚软言与他说话的时候方才叫的。
他们虽师出一门,然而明倚却不服于自己比他先入门一天,平日子里直唤他的单字——影。叫来叫去,无论是他,还是师傅都由着他去,没了脾气。
“……行事小心。”知道劝不回他了,影便只好嘱咐一声,便向躺在角落的阿如走去。
再也不能当什么也听不见了,阿如赶紧爬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主子,奴才不走,就是劫狱……奴才也、也要和主子同生死。”
说得有多大义凛然似的,明倚知道他分明怕死得很,心里暖暖的,口上却骂道,“啰啰嗦嗦!”右掌一出,石子弹上阿如脖颈,噪声即刻消失不见。
影接住昏过去的阿如,像扛了一个麻袋,利索地将他倒挂在肩上,走至窗边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
明倚微微笑了笑,道,“其实……你武功真的比我高,师哥。”
眸光软下来,影抿紧了唇,纵身从窗口跃了出去。
两天过去了,楼临之却依旧没有给他答复,明倚愈加觉得心焦起来。楼相那边已经有了半分妥协,却要求必须救得楼临之。
但那人偏偏又是个死脑筋,哪里这么容易劝服得了?楼临之若是不肯配合,就算强行去救他,这皇城怕也是出不去的。
明倚很纠结,救人一事再也拖不得了。
不要说他整日看见明弦和那个男宠在眼前晃不舒服,就是单报仇一事而言,还是尽早解决为妙,拖下去漏洞只怕会越来越多的……引得明弦怀疑那就不好了……
忧虑在这日傍晚时分,落了地,开了花,俨然变成了喜讯飞过来。
不知楼临之是怎么行得神通,送进来的食盒里有一枚碧玉观音,明倚认得,这是楼临之自小不离身的保护神,是他娘亲特意为他求来的。
呆子终于想通了!
明倚抱着被子在床上叹气,迷迷糊糊小睡了一会儿,足以养精蓄锐。等他换好衣服,将面具戴好,顺顺当当溜出来的时候,已经月弦高挂。
天牢始终不是那么容易闯的,强闯装英雄,倒还不如委屈一回扮狗熊。打定主意,他便将随身携带的金叶都淬上毒。
轻功和投放暗器是他的强项,如此一来,无声无息干掉几个,再冲进去救人便显得迅速且有效率得多了。
楼临之见他进来,毫发未伤明显吃了一惊,想他不但会武功,而且并不低。眸色微微暗沉下来,他低声道,“原来你竟瞒了我这样多……”那日在瑶乐居,他就该想到的,真是笨。
明倚没空跟他解释,只劈剑为他斩开锁链,道,“快走吧,我也不知道援兵什么时候到……”言毕,他已是跨出去,然而身后却没有人跟来。
明倚疑惑地回望过去,却见楼临之抿了抿唇,垂眸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利用我吗?”
也许现在并不是谈这些的时机,然而明倚却正色道,“我会。”
他并不想骗楼临之,不管重来多少回,只要宸妃会死,只要报仇的意义还在,他便会不计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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