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觉摸到了电源开关,他按了下去,地上一盏苹果造型的台灯亮了起来,幽幽地发着粉光。就在粉色光圈的上方,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裸男在空中挣扎。他全身泛着乌亮的光泽。
“放了我吧!红虾哥是你吗??放了我吧!”
费觉拉动开关边上的一根绳索,齿轮转动,男人被放到了地上,他欣喜若狂,喉咙都喊破了。
“谢谢!谢谢红虾哥!您大人有大量!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费觉瞄准男人的脑袋连开两枪,男人的脑袋被轰开了,血浆和脑浆的混合物溅到了费觉身上,费觉走上前去,对着男人的脸又是三枪。
第六枪,第七枪,第八枪……直到子弹全部打空费觉才垂下手。他的手在发抖,枪眼在往外冒烟。最后一枚弹壳弹中了粉红色的苹果,灯光熄灭了。
不一会儿,红虾进来了,他带进来一些光,但这些光是黯淡的,发黄的,光里充斥着潮湿的霉味,费觉打了个喷嚏,拾起饼干盒,把枪还给了红虾。红虾开始拆枪,先前从集装箱里走出来的人一个接一个回进来了,他们摸到了地上男人的尸体,一声不吭地分开行动,有人拿斧头,有人拿锯子和小刀,大家围着尸体蹲下。还有人往一些黑色铁皮罐里面塞石头。集装箱里配备齐全,应有尽有。
红虾送费觉回家,这天阴雨连绵,一整个白天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过去了,费觉到公寓楼下面时,天已经黑透了,他和红虾分别之际,托红虾帮他订一张明晨飞曼谷的机票。红虾听后,道:“算上我一个,我再给你找一个,洪祥最近有个很拼的马仔,拳头很猛,要不要去看看?”
费觉摇着手指笑话他:“你会不会数数啊?我一个,泰国那个死阿飞算一个,算上洪祥那个,正好三个,有你什么事,明早见啊。”
他一拍车门,转身跑开。
莫家在公寓楼顶层,电梯入户,费觉在门口脱了鞋,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拖鞋,鞋架和鞋柜里面都是空的,木板夹缝上残留着些尘土。费觉抓了抓头发,光着脚推门进屋。屋里窗帘拉得严实,比屋外还要黑,费觉没开灯,往里走了阵,路过餐厅时,他看到一个人影紧挨着木头餐桌坐着,这人手里夹着烟,烟火星一闪一亮,他手边是个玻璃茶杯。
费觉停下了脚步,他还揣着那只饼干盒,心脏一陡,跳得飞快,铁皮盒子因而跟着有节奏地颤动。他看不到抽烟人的脸,只能闻到他抽的香烟的味道,辛辣刺激,刀一样切割着他的嗅觉。他很熟悉。费觉咳嗽了起来,用左手按住了不停抽搐的右手。
“是不是合盛的人干的?”抽烟的人先开口了。是莫正楠。
费觉把铁皮盒子往胸口按,咳嗽还在持续,金属边磕着他的骨头,他勉强平复下来后,问道:“你爸把烟藏哪里了啊,你哪里找到的?”
他打开了餐桌上方的吊灯。莫正楠换了个坐姿,一只手搁在膝盖上,他年纪太轻了,皮相饱满,圆滚滚的、杏仁似的眼睛让他看上去更显稚嫩。但他的神态却很老派,包括他的眼神,像是有另外一个更成熟更睿智的灵魂在他身边飘荡,左右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单军火要过港口,单子很大,合盛眼红了。”莫正楠说道。
费觉耸耸肩,径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说道:“开夜店的就是消息灵通。听说花姐最近和合盛的火炮谈恋爱啊?姐弟恋哦。”
他又问:“你吃晚饭了吗?”
“饼干罐头里找到的。”莫正楠的声音有些远。
“哈!”费觉笑出来,踮起脚打开了高处的一面柜子,那柜子里空空如也,费觉看了眼莫正楠,他正往玻璃茶杯里弹烟灰,还拿起了茶杯仔细端详上头的花纹,那模样更像个大孩子了。他身上并没什么成熟的派头了。
费觉把饼干盒放进了柜子里,说:“你爸就是喜欢吃甜食,不死在别人枪下早晚也得被糖尿病送去见鬼差。”
“你不吃?”
“我怕蛀牙。”
“我说晚饭。”
厨房台面上一尘不染,垃圾桶里堆了许多东西,发霉的面包,腐烂的苹果,一把葱,费觉数了数,还有四颗鸡蛋,蛋黄挂在蛋壳上,蛋清包裹着枯黄的葱叶。冰箱里只剩些冰块,费觉又开了几面柜子,大米,面粉,油盐酱醋,什么都没有,别说锅碗瓢盆了,连筷子都找不到一根。费觉低头看看自己沾了血的衬衣和绑着绷带的右手,问说:“你不会连保鲜膜也扔了吧?”
莫正楠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捏着香烟屁股走过来了,他没辩驳,似是默认了。他把烟和杯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费觉长舒出口气,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了,摆手走开,说:“我去洗个澡,我请你吃晚饭吧,就当接风了。”
到了卧室门口,他又问:“还是你已经约了花姐?”
“什么时候落葬?”莫正楠跟着费觉进了卧室,费觉在浴室门口脱裤子脱衣服,他就看着。
费觉应了声,他的右手混似个白胖的猪蹄,只有左手能帮得上忙,纽扣解了两颗,他忽然极不耐烦地一把扯开衬衫,甩到了地上。几颗纽扣蹦到了莫正楠脚边。
莫正楠用脚把它们归到一处去。
费觉喘着粗气同他说:“过几天,带回他老家,墓碑立在他爸妈边上。”他钻进了浴室,莫正楠又跟屁虫一样地尾随进来,费觉一通挤眉弄眼,挪揄他道:“小心长针眼哦。”
他在淋浴间里冲水,一扫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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