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听闫非瞎说。”见宁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呼延元宸忽然心虚了一下,微微侧过眼道:“我不过是在城里住得无聊了,也想去香河镇呆上几天,碰巧遇上了宁兄你而已。”
宁渊叹了口气,摇摇头,事实到底如何,他怎么都该看出来了,可他却给呼延元宸留了几分面子,没有出演拆穿他,而是转过身,朝远处周石停在那里的马车走去。
“宁兄,且等一下。”见宁渊这样就要走,呼延元宸不禁唤了他一声。
宁渊回头,“还有什么事?”
呼延元宸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方才……方才我见宁兄你有危险,是直接跳下马用轻功赶来的,那马却是临时在市集买的,从未训过,现下已经跑得没影了,宁兄若是去香河镇,不如……”
“你没有马了,他还有呢。”宁渊伸手一指向呼延元宸背后的闫非,“你二人难道不能同骑一匹?”
“这,以我二人的体格,马儿即便扛得动,只怕也有些勉强。”呼延元宸看着宁渊,“何况两名男子共乘一骑,让别人瞧见了也会议论。”
方才因为见着自己想活捉的人居然被呼延元宸杀死了,宁渊本来十分生气,可他踢了呼延元宸一脚,又折腾了那么几下,这股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想到眼前这人的初衷也不过是关心自己,自己要是太不近人情未免刻薄,终究是摇摇头,道:“罢了,你随我上车吧。”
摇晃地马车里被重新点亮了油灯,因马车宽敞,多坐进了一个呼延元宸这般高大的男子,也不拥挤。白氏姐妹坐在马车前部,一面用一种“少爷你瞒得我们好苦”的眼神怨怼地看着宁渊,一面替他缝补着方才被弩镖扎破了的衣裳。宁渊只穿了身中衣,盘腿坐在马车后部继续看着那本账目,呼延元宸坐在他身边,低声道:“这么说,那人是你的嫡母派来想要刺杀你的,而你想抓活口,就是为了能有指认你嫡母的证据?”
“我倒也不指望能靠着那家伙的证词一下绊倒大夫人,不过要是能让他承认我二哥的死不是自戕,而是他出手谋害的话,那眼下我的困境,便可以迎刃而解了。”宁渊斜眼看了呼延元宸一眼,“你既然想着去找我,想来自然是听到了城里的人是如何议论我的。”
“原来是这样,这么瞧着,我还真是帮了倒忙。”呼延元宸自嘲地笑了一下,“难怪你方才会那样生气,对不起。”
“你……你也用不着这般,不知者不罪,何况我也没真的打算同你计较。”呼延元宸忽然诚恳地道歉,倒让宁渊一时无所适从起来,他想了想,目光忽然滑到呼延元宸的右膝盖上,道:“你的腿没事吧?”
“腿?”
“方才我踢那一下,可是用了些力的。”宁渊一面说,一面觉得自己有些心虚,人家出于好心来救自己,自己却对对方那般不客气,也是呼延元宸脾气好,若是换了别人,见自己这般不识抬举,兴许早就转身便走了。
“不妨事。”呼延元宸微笑道:“你那也算不上用力,更厉害的伤我都受过,怎么会在乎这个。”
宁渊却不相信,他放下手里的书本,对他道:“你把裤子挽起来我看看。”
“这……”呼延元宸表情忽然有些不自然,“不必如此了。”
“你害羞做什么。”宁渊奇怪道:“那脚是我踢的,我若是不亲眼确认没事,终究是寝食难安。”说罢,他也不与呼延元宸废话了,自顾自地拽过呼延元宸的右腿,替他脱去脚上的羊皮靴,又亲手将裤脚挽了上去,呼延元宸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最后只能露出一副认命般的表情,任由宁渊凑近了他的右膝盖仔细打量。
“这都青了一大块,怎么还能说没事。”宁渊抬眼看了呼延元宸一下,冲白檀道:“白檀,去取药酒来。”
“不过是些淤青,这种程度随便磕磕碰碰都能碰出来,哪里算是伤。”呼延元宸对宁渊这副认真的态度有些失笑。
“亏你还是练武的,竟连这个都不知道。”宁渊险些翻了个白眼,“膝盖与手肘没有肌理防护,瞧上去是人身上最硬的地方,却也是最脆弱的地方,若是平日里不去注意,稍有些差池,那么整条胳膊或者整条腿就有可能因此废掉。”
此时白檀已经取了药酒与药棉来,宁渊先用药棉浸了药酒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才轻轻涂到呼延元宸膝盖上淤青的地方,并一圈圈细细地按摩。
药酒散发着一丝凉意,呼延元宸的注意力却没在那个上边,而是情不自禁落在了宁渊脸上。宁渊表情极为认真,一旦酒液从药棉里浸出来,顺着呼延元宸的小腿往下流,都会被他立刻用手指拂去,那一瞬间的接触,与宁渊指腹上的温度,总让呼延元宸心底有种捉摸不透的异样。
078 初临香河
涂完了药酒,宁渊又让白檀取来了一种晒干的红色花瓣,放在嘴里嚼碎了些,又按在呼延元宸膝盖上,再用纱布细细地包上一圈,才算处理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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