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去看,却挡不住那些刺耳刺心的言辞。秋岚绪的声音越来越近,连那似乎带着寒意的呼吸声都微微可闻。“若你还等着那个武林盟主过来搭救,也是不必了。月余之前他不知发了什么疯病,单人独骑跑上处罗山向本座要人……”
冼冰刃上了处罗山?他发什么疯,难道玉岚烟跟他相处这么长时间还没把他弄正常了,他还打算搞什么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的官配?
这人就欠把百晓生打死才能正常点吗?
我一想到他就忍不住替他父母家人愁得慌,更愁的是这个人现在还不打算老实地走他的炮灰攻路线,居然还跑去处罗山找我。
大概我脸色过于难看,秋岚绪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疼得我猝然睁开眼,只觉脸下部全都麻木了。
他的面容模糊地映在我眼中,却又带了一丝阴冷笑意:“倒是有一桩好消息要告诉你。那冼冰刃被本座当胸印了一掌,这几个月连起身怕也不能。到了武林大会时也只能勉强站起,绝无余力与你争胜……凭你这点微末本事,到时候也定能顺利压服众人,把烟儿带回处罗山。”
说这些做什么。冼冰刃是死是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觉疲惫难当,冷汗顺着颈项直流进了衣裳内,两颊却是烧得滚烫,哪有心思理他。秋岚绪等了良久,见我总不答腔,终于放开那手,顺便解了我身上穴道,吩咐弟子:“带少宫主去沐浴更衣,记着,伺候他的全要女子,沐浴时你们只在门外守着,不得进去侍浴。”
手脚一得活动,我便立时起身向外走,岚飏宫宫规森严,一壁厢就有女弟子前呼后拥将我捧在当心。到浴室之外,那些侍女便不敢靠前,只将巾帻澡豆之类备好便恭敬退出。
秋岚绪性情古怪、反复无常,武功又实在高得绝顶,就连我在他面前也总被他气场压制,单单说一阵话便觉紧张疲乏得很。在池中泡了一阵,我身上已见微微泛红,之前那种虚寒的感觉也减退不少,便起身拭抹起水渍来。
正要拿衣服换上,却听得房中向起一个冷浸浸的声音:“慢着。”
我心下悚然,内力运至手上,隔空一掌向那声音来处劈去,定睛看时,竟是秋岚绪立在窗边。那一掌虽非尽我全力,少说也有六分,他轻描淡写便将掌风接下,施施然走到我面前,手中捧着个圆形玉盒递到我面前。
“这是去印痕的药膏,把浴巾褪下,本座替你敷药。”
什么?敷……我低头看了看身上遍布的深浅痕迹,他不是说敷这个吧?我抬起头死死盯着他,惊惧之下竟失口问道:“你……替我敷?”
他脸上便显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冷哼一声:“不是本座,难道还要让那些下人看到我秋岚绪的儿子身上,有这样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着已将那盒盖拧开,手指蘸了一块药膏便向我颈间抹来。那微凉的药沾到身上我才反应过来,回手抓着他的腕子用力一推,又趁错身时和他相交一掌,退出几步,环臂护住了上身。
他看了我一眼,忽地冷笑一声:“你还晓得害羞?把这种东西弄上时你怎么不知害羞?这是我儿子的肉身,由得你一个穿越者糟蹋,我作父亲的便不能替他收拾干净么?昨日本座已替你敷过药,害羞也晚了,把浴巾除了到榻上坐好!”
这算是父子之情么?可惜我二十几年不曾享过,如今也实在无福消受。我倒退几步,却也不敢和他硬抗,只得勉强道:“将药拿来,本座自会敷。”
他却低下头玩弄着那药盒,语气略有些飘忽:“本座怕你下手不知分寸,将胎记抹掉了。”
有能拿药膏抹掉的胎记吗?你也知道自己干的这事不靠谱啊!我的天份比不上玉岚烟,一定是因为我爹比不上他爹!
我和这种人实在是无话可说,也实在是没力气再争辩什么,颓然坐倒在长榻上,忍着满腹怒火低声求他:“你将药给我,背上……胎记那里我不碰就是了。”
他沉默了一阵,终是把药膏扔了过来:“不可抹掉胎记。本座就在这里看你涂药。”
我接过药膏就低头向胸前那些刺眼的瘀痕抹去。比起秋岚绪,我自是更不愿让这些东西存在,因此下手之时,不由得便多用了几分力,恨不得立时将药揉进肌肤当中,当即便将这瘀痕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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