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之后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多到想一想便引得脑子疼。后宫虽风平浪静,前朝却大抵是一锅粥,汝怀皇帝年少时据说还是勤政爱民,兢兢业业的,只是随着年纪稍长,那好吃懒做贪恋美色的本性就出来了,先是纳了满满当当的一宫后妃,夜夜欢歌笙箫,搞得后宫倒像是个一人专享的青楼。
再之后,皇帝不知怎的听信了哪方术士的谣言,对炼丹长生,法术迷信之事颇为感兴趣,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扔了那一宫莺莺燕燕随她们乱七八糟地斗着呼唤着感伤着,自己乐颠颠地去寻了仙人。
王鄞便赶上了那“好日子”的尾巴,还算得宠。然而不久之后,对于汝怀皇帝来说,女人的诱惑力就远远赶不上仙术的魅力了。
而前朝那些忠言善谏的臣子不是被日渐喜怒无常的汝怀给端了窝,就是被吓得不敢再言语。只得由着皇帝胡作非为,朝纲每况日下而毫无办法。
西北胡人原被王濯压着不敢动弹,这会子连王濯都被撤掉,自然蠢蠢欲动。而西南蜀地面上亲和,暗地却不知在做什么手脚。再说东南边,早已化为皇帝腐朽的温香软梦。
内里腐败,外敌不备。
王鄞从前对政事还是颇有见地的,只是被关在这深宫许久,加上父亲的落马,许多朝事闭塞不得知,早已模糊。只能猜个大概,朝代灭亡是必然结局,只是由谁做这个终结罢了。
而自己,连着这一宫凄凄惨惨的女子们,必然要做了政治的牺牲品。
不过,死便死了,万万不能忘记的就是替父亲,替王家复仇。
王鄞在宫内憋得气闷,于是便携了贻川出门走走,当然走不了几步,毕竟整个肃玉殿也就这么豆腐皮块地。
只是这前脚刚出门,一群太监便乌压压的挤进了庭院,那场面颇有惊悚效果。
“王氏娘子接旨。”皇帝身边的为首太监连常年声音尖细,听得人浑身一阵鸡皮疙瘩。他细缝般眼睛一瞥,王鄞便二话不说跪了下去。
“娘子在禁足期间表现温良,朕着实满意,特提早一月解除禁足。升为从六品才人,俸禄如常,即日起搬至碧沁阁。钦此。”
听着那抑扬顿挫的语调,跪在一旁的贻川差点笑出来,却因为不敢捂嘴,憋得煞为辛苦。而王鄞则淡定许多,不做多想,只低下眼睛,道:“谢皇上隆恩。”
“鄞才人苦日子总算到头了。你可知碧沁阁虽小,但样样俱全。更重要的是,它边上就是重旸宫,那可是现在如日中天的贵妃娘娘的住处。两者隔得极为相近。可见皇上对你如何照顾!好生珍惜着机会!”话落,连常年叹息着,拂尘一挥,领着一群太监鱼贯而出。
“才人才人!太好了!我们终于要出头了……”见王鄞跪在地上脊背发僵,贻川干脆地一个嘴巴子打在自己脸上,“要死,出什么头!这不是眼见着要被那妖女欺压了嘛!”
“哼,谁欺压谁还不一定。”王鄞终于动弹了,起身掸了掸素净的裙摆,声音虽轻,但力道十足,“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 全力码旧坑中!暂且隔日更么么哒!
☆、第三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碧沁阁周遭是一圈碧绿幽幽的常青树,隐在小径深处,颇有种曲径通幽的味道。它建于十阶石台之上,因此比平地高了那么一截,立于二层朝西窗口,便能清晰穿过青松树枝望见重旸宫浩浩汤汤的殿顶,仔细看兴许还能瞧见什么零星人物,那场面那气派,比这里壮观了不是一点。
然而毕竟是有人烟了,内务府见着势头不对,赶紧顺了许多宫女太监过来,塞得碧沁阁小小地方挤得透不过气。王鄞素来不喜人多,皱着眉头三三两两都撵走了,只剩了几个看上去乖顺的。
翌日清晨,王鄞就被贻川叫了醒,碧沁阁并不隶属重旸宫,因此她并不需要前去拜见祁无雪,幸得如此,不然这心里得膈应得慌。
略施粉黛,贻川手巧,素净而有些苍白的面庞瞧上去总算好看多了。在低调堕马髻上插上一根干净的碧玉簪子,顶上有颗圆润的珠子,配着水绿襦裙,在那环肥燕瘦中应是极不惹人注目的。
先是拜见皇后。
陈皇后为宰相长女,太后表侄女,身份尊贵非一般。其亦是王鄞旧识,然说个中缘由却是说不清道不明,大家伙心知肚明绝口不提。
原以为应是走个过场罢了,没想到今日不知是何好日子,一圈人竟难得地聚了个头。一踏入凤禧宫,便暖意融融,各式香味扑面而来,熏得人是晕头转向。
王鄞颔首请安,余光却不急不慢地在坐满了各宫嫔妃面前扫了一圈:果真有点名分的都来了,只没见到祁无雪。
“如今妹妹重回我们姐妹中间,真是可喜可贺。皇上还特地提前解除了禁足,可见对你的挂心,妹妹可千万要珍惜呀。”一句话抢白在皇后面前,说的是虚虚实实,个中大有意味。
没有皇后发话,王鄞不敢起身,只抬头定定望向韩杏儿——此人妒忌心极强,口毒心直。但没办法,谁叫她资格老,又在艰难万险中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一争气还生了个皇子。想来母凭子贵,出身平平竟连升几级当上了昭仪。且是皇后的人,众人都只是敢怒不敢言。
只是这会子奇怪,从前在皇后背后亦步亦趋的,竟敢抢在皇后跟前发话。
再说到韩杏儿本家,其父亲为当朝五品官员,曾是王鄞父亲的得意门生,比王辛更为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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