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泊舟微愣片刻,意识到自己这火发得莫名其妙,但又似乎并非毫无来头,他看着牧轻言的目光越发幽深。
方才倒的茶早已冷掉,牧轻言未曾察觉似的一口饮尽,然后走到窗边,却发现被丢出去的罗盘已不见踪影。不过也无所谓,他本来就没打算去溯时改变什么。倒是方才那少年的话让他对自己身上的“怨”有了些头绪。
“国师说我身上有怨,想要解除可以通过连山罗盘回到过去斩断因果,刚才那个人叫我哥哥。”说到此处牧轻言一顿,“他让我休想斩断我和他的因果。”
“哦,弟弟。”曲泊舟靠在门上,轻敛目光。
牧轻言坐回桌前,将方才那少年用过的茶杯推到一边,“算了,反正就这么想也想不出个什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曲泊舟保持着倚门的姿势凉凉一笑。
牧轻言斜眼一瞥,觉得这人今天吃错了药。
“好吧,有事,关于狗蛋的。”曲泊舟走进来,“我们这群乱臣贼子准备行动了。你知道的我们打算扶持先皇的私生子。”
“那孩子不是死了吗,这关狗蛋什么事?”牧轻言皱起眉。
“私生子虽然死了,但狗蛋和他一样大,狗蛋还活着。”曲泊舟坐到牧轻言对面。
“你是想”牧轻言眼睛缓缓瞪大。
“狗蛋适合那个位子,他有那股狠劲儿。”曲泊舟道,“你我迟早会离开,不如把这个最高的起点留给他。”
“那算什么起点,那只是个牢笼!”牧轻言反驳。
“于兔子来说是个囚笼,于老虎来说是真正的王座。”曲泊舟眸色深沉。
☆、第二个世界
大雪漫天,长街两旁门户紧闭,但细细观察便会发现窗户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街道。大夏皇帝为表其诚意,跟着赵丞相前去求和的随从抬着满载金银布匹的箱子,队伍长度需得用“里”来计算。求和队伍正缓缓而行,他们在雪地上留下深重的脚印,又很快被覆盖而去。
城门由内而开,再西行数里便是婺山,苍狼教所驻扎的地方。从山道往上,除了毛皮深黑的狼再不见其他动物,它们的绿眼睛虎视眈眈,吓得整队人大气都不敢喘出一口。
极为不合常理的是,越往高处积雪越少,植被也完全逆了规律,到山顶时,竟见桃花纷然。婺山顶上不知何时起了一座宫殿,和脚下京城内的那座遥遥相望。
宫殿外无人守卫,粉色的花瓣径自飘落,仿若仙境一般。领队的赵丞相被惊得双目瞪圆,但很快又收敛起表情,他将手心的汗抹干,命身后人止步。这时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风卷起又散去,桃花瓣便铺就成一条地毯,笔直地通往大门。
赵丞相往里瞧了一眼,发现里面竟是漆黑一片不可见物。他忍不住吞咽了把口水,理平官服上的褶皱,提步朝宫门内走去。
殿内温暖得过分,赵丞相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冬服已全然湿透。幽幽烛火次第亮起,一直将他引到宫殿正中,正前方是一张软榻,塌上人披着大氅,腿上还搭着一层厚实的虎皮,这人面色惨白如纸,眉眼间毫无生气,怀里还握着条不知是假寐还是熟睡的狼。
“泰王爷,你竟活了过来?”赵丞相失声道,这人正是一个月前从塔顶被狼扑下砸落在地的病秧子。
“什么叫活了过来?本王可从来没死。”泰王爷靠在榻上似笑非笑,他的手轻轻抚上狼的背脊,那狼睁开眼睛抬起头在他下巴上蹭了蹭。
“你是大夏的王爷,怎可和这些奸人勾结在一起!”赵丞相怒然斥责。
“和你口中奸人勾结在一起的可不是我,我只是个无辜受害者。”泰王爷垂目摇头,“再者,国师都算出了大夏将亡,我只是顺应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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