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敬文帝低笑了起来。“小疏,过来。”
秦疏迟疑了一下,还是爬到近处来。他神情呆滞伤心,两手抓着隔开牢房与过道之间的木栏,将脸挤在木头与木头之间,努力的想把对面的人看清楚。
“小疏。”敬文帝咳了一阵,又仔细看看他,不禁有些百味横呈,这一处牢房时除了他和秦疏再没有旁人,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口气倒还平和。低声道:“你不认识朕了?”
他这时篷着垢面,同从前一国之君的形象有着天壤之别。秦疏头脑不清,似乎没有认出他来,然而觉得眼前这人曾是十分熟悉亲切的。他眨了眨眼睛,眼泪又掉了下来,哽哽咽咽地对着敬文帝道:“妹妹,妹妹没有了……”他这时就像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孩子寻求着安慰与解脱,一旦见到稍微亲近一点的人,忍不住就要倾诉一番。
“妹妹?”敬文帝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不由得叹一口气。“谁的妹妹啊……”
他只是有些感慨,秦疏听了,却连忙答道:“是我的……是我的妹妹……你看到她了吗?她在那儿?你告诉我她在哪儿,我怎么找怎么找都找不到……”
“……那不是你的妹妹。”敬文帝良久方才答道。
“小疏。”剩下的话有些难于启齿,他见秦疏脸上露出十分失望的神色,似乎想要转身回去,连忙又叫住他,把心一狠,悄声问道:“除了那姓易的王八蛋,你还有过别人么?”
他见秦疏满面不解,显得十分困惑,想了想改口问道:“除了他,有谁不欺负过你么?”
秦疏脑子里全是乱的,努力的想了半晌,这才摇了摇头。他对这问题显然并不感兴趣,眼前这人也不告诉他妹妹在那儿,他已然失望,向牢房里面爬过去。
“那个不是你的妹妹。”敬文帝低声笑了起来,摇头叹息:“小疏,你博识强记,看过的书也不少,对这丹药也应该有所了解,可曾见过有产下女婴的先例?你怎么不想想,你和他怎么会生出女儿来?”
秦疏愣住,以他现在混乱的头脑,根本想不清这样复杂的问题,更想不清楚这问题背后代表着什么。他只能结结巴巴地道:“不是……是……是我的妹妹……是我的是我的……”
敬文帝这两天接连换了好几个牢房,同凤梧一战中被俘的几个逆党也打过照面,暗中也得知了当地的情形,他比其余人知道的隐情更多,倒是让他想明白一个大概。破军同七煞从前最是亲近,有关孩子的身世要瞒过所有人,却应该会同七煞等人将计就计。
七煞抱去说是泽国血脉的孩子,应该就是小疏生下的那个真正的婴儿,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怎样落在他手里,而秦疏竟然毫不知情。那个当然不是皇室的孩子,致使凤梧城之战一败涂地。
敬文帝其实也有些后悔,若是当时自己真要了秦疏,只怕今日就要换一个局面。但事到如今,一切都是空谈无益,追悔完全于事无补。
但破军的意图,从始至终全是为他这个皇帝,为了泽国作想。敬文帝想到此处,不禁也有些动容。再看看秦疏现在的模样,微微有些心软。他自忖两人一同沦为逆贼,想必都是来日无多,有些事再没有瞒着秦疏的必要,况且那毕竟是秦疏行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他有知道的权利。
“你生下的那个真正的孩子,不是妹妹。你和他所生的孩子不可能是女婴。”敬文帝又低咳了一阵,他的声音很轻,但听在另一人耳中,地不缔于一记惊雷。“你真正的儿子,在七煞的手中,是个儿子。”
“不是……是妹妹,不是他的儿子……”秦疏尖叫起来,他朝这边扑过来,撞在粗如儿臂的木栏上,他从栏杆间伸出手来,胡乱的挥着:“你胡说,你胡说,是我的妹寻,不是他的儿子!”
妹妹还那么小,然而他就那样将她摔在她面前,妹妹去的时候甚至一声都来不及哭,那一摔,已经把他所有的情爱都葬送干净。
他深陷在失去妹妹的悲痛里,对易缜恨之入骨,此时骤然听到自己同他有另一个儿子,所带来的并非惊喜,反而令人情何与堪,更加的不能接受,他不愿意自己同那个狠恶至此的人再有任何的关系,那怕是由不得他选择的事实。
敬文帝并不明白他的心情,见他难以置信,低声叹道:“傻小疏,谁碰过你谁没有碰过,你自己没有感觉的么?……也是,你那时发着高烧,你又向来是个纯善无知的孩子,知道不知道真正的情事,弄错了也是有的。只是没想到你竟一直信以为真……我当时并没有真正碰过你,你一直不知道的么?”
“你胡说你胡说!”秦疏见不能让他闭口,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这些话他不愿听也不愿去想,背后的真象太过于沉重,不是这时候的他能够负担得起的。
他抱着头蹲到地上,开始失声痛哭:“是妹妹,是我的妹的……不是他的儿子,不是……”
旁边有人再也按捺不住,过道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听起来不只一两声,只听得狱头诚惶诚恐的声音叫道:“侯爷……”
易缜两眼通红,冲到过道上来。他在甬道转角处站了许久,将这许多话全听了进去,不禁又痛又悔,恨不能将自己也往墙上撞上几撞,才能稍稍弥补一下所犯的那些过错。
若不是青帝提议将他两人关押至一处,让人暗中偷听,或者能套出一些人所不知的隐情,他来的时机又极为凑巧,不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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