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想了想,嘴角渐渐挂起一丝冷笑:“原来是他……”
“这人是谏臣。”小阮轻声提醒。先朝时为使谏臣清正不讳,谏臣上书,无论所奏何事,皆可直言不讳而免其罪。一边上前两步,把折子轻轻放回书案上。因皇上提起刑部律法来,插开话题也就低声说了:“前一阵平章殿宫人的事,如今还压在大理寺。皇上是不是斟酌着,下道手谕,让人尽快的办了?”
平章殿一事虽惹得朝臣私下里非议,但除却柳太傅那一闹,还没有人当着小皇帝的面提起这事。容卓回京数日,也就装作不知道,只图慢慢压制。此时听小阮提起,嗯了一声,当下铺开纸笔,写到一半看看小阮:“着谁去办合适?”
“之前大理寺丞那儿就不大好说话,皇上既要办这事,总得是信得过的人。”小阮低声答,看看小皇帝脸上的意思,连忙又道:“几位王爷亲自去过问有失身份不说,又都是至亲,难免让人疑心循私,是有些不便的。”近前去轻声说了个名字。倒是个不曾偏颇的沉稳人物。
皇帝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思量了片刻,道:“就是他吧。”
当下写好手谕,落了皇上私人印信。依旧交给小阮。
办完这事,小皇帝仍是不快,又见送去的药材全都退回来,越的发闷闷不乐心事重重。
此外更有件烦心事,便是那离原的议和使者不日便要抵京。竟是离原亲王千里迢迢亲自前来,足可见其诚意。两国交善往来,这自然是件人人乐见其成的好事,外人不明白其中细委,小皇帝却是心若明镜,只恨得牙痒。
皇上私下给刑部待郎周泽钦一道手谕,令他从大理寺提审平章殿行窃一事。谁知才问过一次话,不知怎么的问讯的当晚那名内监就死在大牢里。有说是自杀的有说是用刑的,众说纷纭。人怎么没的反倒不大清楚。
回禀皇上知晓,容卓怔了一怔,只说是死得便宜了他。
小太监死得便不便宜不得而知。这等事没有做过也罢,就算人真是死得不明不白,又能怎样?皇上亲下的手谕,问案时尚且有大理寺两名少卿陪同,所言所行都有人证,人又是在大理寺的牢房中出的事。究竟怎样一番情形,只凭猜测臆想,要说刑部待郎周泽钦蓄意,那全是无根无据之说。
皇上着大理寺继续过问此事,却不十分急迫,像是有意压下来的意思。于是任由流言九牛二虎的力气住旁人身上扯,隐约还差着一二分的精神。
但坊间背地里的流言揣度总是免不了。不论皇帝同九王爷之间有怎样的勾连是不是捕风捉影的事,有一点却有如这季节里的野草,等你发觉时,已经悄无声息的滋生开去。
英武年少的当今天子——小皇帝好男色。悄悄地为世人在茶余酒后隐秘而好奇地私下议论。
这是小皇帝即位后的第二年,元佑二年的春天,就悄悄地在这些流长蜚短间滑过。离原使团到来的日子,也随之越来越近。
番外
第六章
不是因为他fēng_liú倜傥玉树临风。平心而论这人个子不高身形略瘦肤色稍暗,相貌清秀清秀是清秀的,却谈不上特别的俊逸不凡,眉眼间甚而可说是有些阴郁。
使得这人显得如此鹤立鸡群的原因。是众人皆低着头,只有这人还不知回避,直直看向另一旁。
六嫂顺他目光看去。容瑄正侧对着众人低头系绳子,晨光里露出一段颜色如玉的脖颈来。似是觉查有人在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对着两人微微点头一笑。
六嫂大喜,当下指着这人:“就是你了。”
这人怔了怔,轻轻啊了一声。容瑄不易觉查的微微皱起眉。在场众人见了她所指之人,都有些疑惑。
六嫂咬着手绢寻思,难道有什么不对么?可玖玖同这么多人接触下来,全有见有丝毫□的苗头,唯有这人,倒是特别些。于是有说了一遍:“那个谁?你去。”
有人忍不住。低声向王妃道:“那是怀顺王家的世子。”
玖玖那一丝犹疑的神情一闪即没,向六嫂泰然道:“世子来军中是历练的,这样的小事,本应当让别人去。”
那人低下头,却开了口,但语气有些畏缩:“我去就是了。”
容瑄抬眼看他,神色微微有些惊诧,旋即一笑。“塞上一道风光虽致,世子顺路去游历一番也好。”
转而向六嫂道:“你这次可得给我们两匹马了。”
六嫂事后才知,那人原来是潘王世子,名份上算起来,同先朝刘太妃还有一点点渊亲。怀顺王世代镇守西南一带,地处偏远,却也是兵家要塞。刘敬亭这人,性情有些软弱阴沉,在权谋争斗之间不甚得法,也不甚讨他老子欢心,正好将他送来帝京。名义上是历练,实则是留为质子之意。
无怪乎她让刘敬亭走一趟塞上,众人皆觉得不妥。
六嫂不关心这个,只是想与刘敬亭性情懦弱,她这一番苦心安排,大约又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不由得唉声叹气长吁短叹。
陪她一道闷闷不乐的还有一人。小太子那日睡得晚,第二天醒得也晚。等他洗漱起身。容瑄已经被六嫂拉走。竟是连句话都不得好好说。太医事出突然,给他粘门牙的材料不免有些偷工减料。一觉醒来又掉落下来。少不得又哭了一场。
小太子性子自小执扭。自此天天往六叔府去守着。第一天瞪着眼,第二天红着眼,第三天就有些泪汪汪的意思。
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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