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小猴被踢下水去,拚命打着哆嗦,眼泪汪汪地道:「冷!冷!冷冷……冷啊!」「洗洗就不冷了。」神仙悠闲地站在池边,一见翟小猴伸手攀向池边,就伸脚去跺,翟小猴努力若干次无果,只得掉着眼泪、打着哆嗦、拼命搓洗冻得有点麻木的身体,待全身草草清洗一过,已被冻得面色青白,嘴唇发紫了。
「行了吧?」小猴牙关相扣,格格作响,可怜巴巴地望着池边的神仙,他洁白的身影倒映在清水池中,当真是风姿无双,可是,为啥现在小猴只觉得他……不那么友善呢……「头发。」神仙淡然道。翟小猴叫:「伤口!我还有伤口哩!」「没事,我再给你上药。」神仙口气温和,翟小猴却只想大哭,然而僵持一会儿,神仙没有丝毫让步的迹象,翟小猴只好向下缩身,将头顶没入水中,清洗头发,同时洗去的,还有忍无可忍如泉涌的眼泪。
「真是……不近人情啊……呜呜呜……」翟小猴哽咽着,哆嗦着,咬着牙,洗完了此生最痛苦的一次澡,等神仙终于允许他靠到池边时,他已经没有力气爬上池沿,只好扒在池边掉眼泪,身体冻得麻木。反倒不觉得冷了。
突然身体一轻,整个人飞出水面掉在石地上,意外地却没摔痛,便似被入托着轻轻放下一般,翟小猴哭泣着抬头,泪眼朦胧中似乎看到神仙雪白的身影靠近,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全身温暖,似是躺在床上,翟小猴用手摸摸,身上软软滑滑的竟似绸缎,睁眼一看,果然身上盖着一床洁白缎被,身下亦铺得厚软,头转动时没有疼,用手摸摸,果然又上过了药,只不过……翟小猴怪叫一声,掀被跳下床来,眼光一扫,看到一侧石壁上嵌有巨幅铜镜,蹿过去左右一照,欲哭无泪。
呆站了片刻,镜中突然照出另一道人影,翟小侯急忙转身,含泪道:「怎么会这样。」「上药方便。」「可是……」「还是你喜欢全光?」翟小猴打了个哆嗦,忙道:「算了算了,就这样吧。」转过身去照了又照,神情沮丧。
神仙见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微笑起来,道:「有什么关系,日子久了自然就跟以前一样了,不用着急。」翟小猴垮着双肩,垂头丧气,突然想到他话中意思,抬眼问:「你肯留我长住?」「总要等你伤好了吧。」神仙温和地道。
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翟小猴悲伤中有点欣喜,难过中有点希望,事已至此,唉,忍耐吧!
神仙果然是不常吃饭的,大多数的时候都在服气辟谷,只饮些清晨洞中石乳上凝结的露水。间或服用一些丹药,翟小猴却饿不得,只好再去灶间取饭。那黑衣仆人每日煮一锅白米饭,墙边数口坛子里的酱菜已吃光十之八、九,照这样下去,再过一、两个月他们就得纯以白饭果腹了。
见到翟小猴的新模样,他难得地张大眼睛,「咦」了一声。然后就不再言语了,翟小猴不知道他是哑巴还是懒得连话都不想说,不过这神仙主仆视若无睹的态度还是很让目前的他感到轻松。唉,他又摸了摸脑后,咬牙切齿地连吃三碗饭,外加四条酱萝卜。
之后翟小猴便在神仙洞府住了下来,占了神仙的卧室,本来他还沾沾自喜,以为可以跟神仙同榻而卧了——这里只有一间卧室么,那黑衣仆人住在灶间,几乎就长在了那张草床上。
可惜神仙并不回来睡觉,他每天的作息极有规律,上午看书,中午打坐练功,下午习字画画,晚上又打坐练功,除了书房和画室,基本上都待在自己的炼丹室中,那里是翟小猴唯一不能随便出入的地方。被一扇沉重的石门挡着,翟小猴曾偷偷试着去推,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那巨大的石门还是纹丝不动。而当神仙伸手一推的时候,那石门「唰」地一下就转过去了,隐约可见里面空荡荡的,亦有柔和的珠光照亮,其它的什么也没看清,神仙就又把门关上了。
看他轻松随意的样子,翟小猴又倾向于认为他真的是神仙——瞧瞧,那柔白如玉的小手,若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力气?当然,他想趁机占点小便宜的计划也全都胎死腹中了——本来么,他这身小骨头,哪里比得上大青石结实?神仙身上揩油,那不比老虎头上拔毛更危险么!
日升日落,神仙洞府中不知岁月,翟小猴约莫着已经吃了十几顿白米加咸菜,实在吃不下了:心想,总吃这个也不行呀,他眼睛乱转,打量灶间里的东西,又翻翻找找,发现一应器物调料都甚齐备,想来过去那位老仆人一直采买得当,只不过他一死,洞府中这一主一仆都是甩手掌柜,这些材料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洞中通风干燥,调料干货什么的倒都没坏,翟小猴查看清楚,有了主意。高高兴兴地去找神仙。
神仙一成不变地在看书,翟小猴问:「有食谱么?」神仙领他来到一处书架,用手一指:「这里。」翟小猴一看,哈,一丈高八尺余宽的地方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食谱,实在是……好吃而又会吃的人基本上都会做,翟小猴人本聪明,家世又好,在「吃」之一字上向来讲究,在家的时候,兴致来了也会弄几个别具一格的菜肴,吃得他老爹赞不绝口,当然,等闲人物是吃不到他亲手做的菜的,这时被逼无奈,准备真正好好钻研厨艺了。
正在灶间拿着食谱研究材料,半敞的洞口突然跳进一道黑影,一把揪走了翟小猴手中的书,翟小猴吓了一跳,急忙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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