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原本是蹲在城主府后山坡的花丛间,手里拿着剪子在剪花枝,仍旧是白衣紫袍,墨发美颜,和百年前她初见他的那次,毫无区别,脖颈上的剑稍稍送入一点,就能取下他的项上人头,但卿月却一点也不恼或者害怕,脸上仍旧是那懒懒散散的笑容,他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然后不紧不慢的站起了身来。
邶青槐没有扯剑,卿月的脖颈上顿时血流如注,又很快愈合。
“不灭之体?”邶青槐脸色微变,“你是妖修?”
“我不是。”卿月摸了摸脖颈上刚刚愈合,又被真气划伤的伤口,笑容不变,“但我的母亲是,当然,我的自愈能力并没有母亲那么的出色,达不到只要心脏和大脑不受到损害,就能修复的地步,只是伤口的愈合速度,较之常人要快得多而已,我是魔修。”
听到卿月就这么简单直接的说出了命门,邶青槐微微蹙眉:“卿月,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可没空继续陪你耗时间。”
“我想你来。”他这么说着,偏头微笑,“青槐,你看,这漫山遍野的玫瑰花,都是我为你亲手种的,在下听下人说,凡间的那些姑娘都喜欢这些花啊粉啊的,青槐你自不是寻常家的姑娘,但我也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就斗胆为你种了这些花,还望帝姬你笑纳。”
他一会儿“我”又一会儿“在下”,一会儿叫她“青槐”又一会儿喊她“帝姬”,反反复复的,就像他这个人,看似恭恭敬敬,实则毫无敬意。
白色的玫瑰花,层层叠叠的开满了山坡,风一吹,落花满天,花瓣轻飘飘的穿过了她的剑锋,被锋利的捡起骤然隔成了两半,像是被扯断了翅膀的白色蝴蝶,蹁跹落地。
“叫我‘邶大人’或者‘王上’。”她一字一句,“我不喜欢玫瑰,你也别白费心思了。”
“……”卿月却只是看着她,微笑不语。
邶青槐蹙起了眉:“卿月,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嫁给你,我也很清楚,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仗着父皇威名,狐假虎威的假把式罢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做这些,是想要我坐着的这个位置对不对?”
“青槐,我可以认为这是你在妄自菲薄了吗?”卿月的嘴角仍旧是那漫不经心的笑,“我们打个赌可好?”
“……赌什么?”邶青槐看着他。
“赌我会喜欢你。”卿月说,“赌你会爱上我。”
“唔,咳咳……”邶青槐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来,结果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她收剑回鞘,“好,我赌,但如果你输了的话……”
稍稍一顿,她看着他的眼睛:“我希望你能自己去死,卿月。”
这话邶青槐说得很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虽然她持刀冲进了城主府,但她却并没有要杀了卿月的意思。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因为卿月是无间城的少城主,八大城主之首的独子,母后钦定的她的未婚夫,她如果杀了他的话,她将陷入不仁不义之地,众叛亲离。
“……”似乎是没想到邶青槐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向游刃有余的卿月也微微一愣,紧接着,含笑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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