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心默然。就算不涉及这么多的利益纠葛,在寻常人家,若是丈夫为了旁的女人便如此谋害妻子,任凭是谁也不会再贪恋不去的吧。
只要能让宁王妃留下一条命,保全两个孩子,此事也就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
此时,李墨白已经穿过重重宫禁,到了乾清宫门口等着传唤。王公公出来添茶水时看到了李墨白,连忙笑着过来打招呼。
他虽然是陈元泰进京之后才跟随左右的,然而伺候主子最重要的便是要明白围绕在身边的这些人,哪个是要紧的、主子看重的,哪个是无足轻重的、主子不耐烦看见的。
对于李墨白的身世来历,王公公早已打探得清清楚楚,当下便过去悄悄给他透了个音:“不知道公子的事要紧不要紧?皇上这会儿情绪不大好,正在里头跟兴国公议事呢。已经说了快一个时辰了,老奴瞅着怕一时半会儿还是完不了。”
李墨白踌躇起来,他要说的事自然是着急。可与军国大事相比,大约也算得上是鸡毛蒜皮。
“皇上可是在与兴国公讨论南边的战事?”
“正是。”王公公答道。
李墨白有些沉吟不定,正自犹豫,里头又出来个小太监,急急地向王公公说道:“皇上说请安国公和世子进宫来一趟。”
邓家人一来,自己还怎么告状?
李墨白本来就是个洒脱随性的脾气,眼见邓家人要来,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笑着请王公公进去帮自己通传。
王公公答应了一声,安排了人去安国公府传话,随后便从小太监手里接过续好的茶水进去了。
一盏茶的工夫后,里头传李墨白进去。
“听说你有要紧事?”陈元泰一面喝着茶,一面示意给李墨白赐座。
“是有些着急。”李墨白行过礼后不敢怠慢,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沈遥一听说涉及到了杜明心,便偷偷看了陈元泰一眼,见他满面怒容,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
“胡闹!简直是胡闹!他们眼睛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良心都让狗吃了!”陈元泰雷霆震怒,吼叫的声音几乎传到了殿外。
“来人,去把陈霆给我绑过来!再把我的乌金鞭拿来,我今天不抽死他就枉为天子!”
态度十分明确了,李墨白松了口气。
沈遥的眉头却紧紧地蹙了起来。
南边战事进入胶着状态,每日军需、粮草供应便是一项巨额花费。陈希带着几万人马攻下了金陵周边的十几个州府,每个州府派军驻守,人手便有些不够。就地征兵、从何南等地征兵再派遣,处处都要花钱。
连年征战之下,陈元泰在西北攒下来的家底被掏得差不多了,而长庆帝给他留下来的京城却是一座空壳子,国库空虚。
当初陈元泰决定与邓家联姻,便是看中了他家的金库。邓家也没叫他失望,联姻之后爽快地掏了五分之四的家产出来,这才让陈元泰后继有力,一鼓作气拿下了京城。
然而邓家毕竟是商户出身,之所以资助陈元泰,不过是看中他奇货可居。当初他们拿家产和自己姑奶奶换来的,是山栖、汕东、何南三地五十年的盐铁专卖。
如今大燕朝立国刚满一年,邓家投在陈元泰身上的钱就快要收回来了。可国库却始终处于紧张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陈元泰想要趁着自己手下兵强马壮之时,急于吞掉吴越的原因。
“皇上,”沈遥轻声提醒道,“方才您已着人去请了安国公父子前来。只怕宁王没到,他们就先到了。”
陈元泰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几跳,忽然抄起桌上的茶盅,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妈|的,老子这皇帝当得真他|妈|的憋屈!”
沈遥听见他爆粗,却突然有了一种亲切之感。这才是陈元泰最真实的模样,粗鲁得像个豪杰。这样的陈元泰,进京之后大家都未再见过了。
李墨白这才想起了陈元泰与邓家的协议,不由得觉得伤脑筋。当初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跟随陈元泰的人都知晓。而因为邓家这一年来在三地经营盐铁,不免会把内情传播出去,是以说天下人都知道也并不为过。
若陈元泰甫一坐上江山就背弃前盟,千秋之后的名声还要不要?大燕朝的国史又该怎么写呢?
“启禀皇上,安国公和世子正在殿外候着。”一个小太监进来回禀道。
“怎的这样快?”陈元泰蹙眉道。
“回皇上的话,安国公说并未见到乾清宫派去的宫使,是他与世子有事向皇上禀报,所以就过来了。”
陈元泰看向沈遥,问道:“他家最近有什么事吗?”
沈遥想了想,说道:“想必就是来说这桩事的。”
“哼,”陈元泰冷笑道,“恶人先告状么?”
“皇上不如装作不知,先听听安国公如何说。”沈遥恭敬地说道,“但在他们开口之前,皇上还是先把充补国库的事情提一提吧。”
否则岂不是先扇人耳光,再求人办事?
“宣他们进来。”陈元泰冷冷地说道。
安国公今年有六十来岁了,早些年因为和陈元泰上了同一条船,经常担惊受怕,头发胡须都熬白了。然而现在他却是精神矍铄,志得意满,数着日子盼太子长大。
安国公世子大约四十岁的年纪,面向看着沉稳,双眼却透着精光。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凝重,大约是在担心邓文娇这个不省事的女儿。
陈元泰让人给他们赐了座,然后笑道:“方才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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