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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泰方才被邓氏父子添了一把堵,这会儿便起了恶趣味:“还是太后想得周全,为府上解了后顾之忧,过两日安国公夫人也该带着邓姑娘进宫来谢个恩。赐婚的旨意就安排在谢恩后吧,要是在那之前,邓姑娘该不好意思进宫了,岂不是辜负了太后的一片好意。”
安国公一口气便堵到了胸口,谢恩,谢的哪门子的恩?若真是因为太后决定亲自抚养陈霆的两个儿子而来谢恩,那不是让文娇把一副刻薄不容人的继母嘴脸摆给天下人看吗?
还有,赐婚旨意在谢恩后下发,若文娇不进宫来走一趟,是不是此事就此作罢呢?
安国公看看陈元泰那嘴角带着轻笑的脸,靠了十成的耐力才忍住没有翻脸。他面上摆起一副苦笑,正准备委婉地求一下,陈元泰却又笑道:“皇后前两日还埋怨,说是在坤宁宫养胎憋闷得很。那这事就不如交给她吧,也好分分她的心。”
邓氏父子还没回味过来这事交给皇后是什么意思,陈元泰便命他们先回去了。
安国公出了乾清宫,面沉如水地阔步往宫门走去,安国公世子揉着发酸发麻的膝盖,一瘸一拐地努力跟上父亲。
“爹,皇后娘娘被皇上禁在坤宁宫一两个月了,这下是不是就算是……”
安国公回头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没停。他低声怒斥道:“有话回家再说!”
安国公世子低眉臊眼地跟上父亲,两人在宫门口分别上了轿子,一路无话回到家中。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宁王在陕栖时就已经娶妻生子,”安国公回到家中,在书房坐定,把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这才脸色铁青地同儿子说道,“宁王妃突然重病,到时候她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随后文娇就成了宁王妃,你觉得这天下人会怎么想这件事?”
“可是南边的战事不能等了啊……”安国公世子愁眉苦脸地说道,“已经打了这么久,现在陈希又带着兵回到了金陵。虽然皇上说还要半年,但金陵已是孤城,若里头有人反了做内应,破城几乎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宁王必须得在这之前到金陵去,不然军功怎么也算不到他头上去啊!”
“所以这天下人的非议,文娇是非承受不可了。”安国公叹了口气,“只是皇上也太不讲情面了!宫中下赐婚的旨意,太后可以,皇上也可以,为什么偏偏要皇后来下?皇后是文娇的亲姑母,怎么看怎么像是给文娇善后遮羞的!”
父子俩对着长吁短叹了一阵,可陈元泰又不是幼冲践祚的小皇帝,他吩咐下去的事情根本没有更改的余地。
“那这银子?”安国公世子无奈地问道。
“儿回来了跟他说一声,这五十万两从京津两地的钱庄里调用。别太快了,这两日先送十万给户部。余下的等皇上下次催了,再送去二三十万。最后的那些,等过完正月再说。”
“这样会不会惹得皇上不痛快啊?”安国公世子有些忧虑,“毕竟南边的战事可是皇上眼下最操心的了。”
“他着急就让他另外想办法去!”安国公愤愤地说道,“没理由咱们家又出钱又不讨好!能给他添添堵,叫他发发急,我心里边就舒坦些!”
若是换个精明些的儿子,此刻就该对安国公好生相劝。老头子一辈子在商海里翻滚,以前也是西北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如今外孙稳坐东宫,他的脾气就越发地倔强起来。
然而安国公没有想通透的地方在于,自从进京后,他与陈元泰已经不再是合作的关系了,而是上与下、君与臣的关系。在历代帝王眼中,官员也好、商户也好,他们手中的钱不过是帝王们藏富于民的手段。说要用时,一声令下,任凭你是祖荫富贵还是半生心血,都得乖乖奉上。
安国公以为,自己是陈元泰的岳父、太子的外祖、大燕朝的功臣,在朝堂总该有几分置喙的权力。可在帝王面前,只有君臣、只有服从,否则便是留待被除去的杂草。
坤宁宫里,皇后听了小宫女传来的消息,吃了一惊:“怎么会突然说要嫁给宁王?那宁王妃怎么办?这不是去给人做续弦吗?”却忘了自己也是续弦。
“奴婢不知……只听说今儿个安国公和世子去乾清宫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出来时这事儿就传开了。”小宫女有些害怕地答道。
皇后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想着请母亲进宫来问问,陈元泰如今又不需她随意召见外人。正踌躇着,站在一旁的一位嬷嬷严肃地说道:“娘娘,孕中多思对胎儿不好,您且去歇一歇吧。”
皇后瞪了那嬷嬷一眼,但还是起了身去了内殿。“我要歇会儿,人多了睡不踏实。你们都出去候着,里头有桂月一个人伺候就行了。”
皇后见两位教习嬷嬷躬身行礼退下了,便脱下鞋盘腿坐在床上,拉了桂月到跟前,小声地问道:“这些天叫你打听的事情,可有什么眉目了?”
桂月亦是低声回道:“元后的闺名叫做月清,德妃在家时叫做杏芳,到了太后身边被改名叫杏春,其余前前后后伺候过皇上的人里头也没有一个名叫‘玉兰’的。”
“莫不是我听错了?”皇后喃喃地说道。可那天晚上自己穿的是绣了玉兰花的裙子,这一点可不会弄错。那晚陈元泰口中念念不断的也是玉兰,可这个玉兰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皇上在外头遇见的什么人,没有带回家里来?”皇后问询似的看向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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