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放大的赤眉碧目竟让狄仁杰莫名心安,哪怕扯住自己的那人如同山洪,即将爆发。
“你受伤了?”尉迟真金面带愠色,掐着狄仁杰的手是下了死劲。
狄仁杰被他掐得发疼,但并未制止尉迟近乎失控的行为,甚至还挤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依旧露出以往日那副嘴脸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尉迟真金看见狄仁杰那一脸笑容,冷哼一声,倒是放开了他,然后负手而立,打量他一眼,蹙眉问:“外头那件长袍呢?”
却见狄仁杰有点衣衫不整,但并未只穿xiè_yī于街上游荡。原来狄仁杰早知鬼市一行艰险重重,为求在危难之际来个金蝉脱壳,竟往身上套了三套不同样式和颜色的长袍,件件轻薄贴身,乍一看全然不觉他竟留了好几手。
尉迟真金心中暗叹狄仁杰准备周全,但此时担心更多一些。要知方才夜深人静,他独自端坐在后堂梳理思路,哪料个冒冒失失的沙陀大呼小叫着冲进来,去寻他的狄仁杰却不见踪影。问及狄仁杰,沙陀一脸惊慌失措,手舞足蹈半天也说不到要点,害得他越想越糟,当即撇下沙陀,交代沙陀看好布下尸首,立刻自内堂飞奔而出。入夜后凉风阵阵,他行至大理寺大门才冷静下来,干脆停在门前等狄仁杰。
狄仁杰不知尉迟真金内心竟想了这么几个来回,只避重就轻道:“途中遇伏,沙陀呢?”
尉迟真金侧身让他进去,一反常态跟在狄仁杰身后不远处道:“在后堂。”
狄仁杰回头看了尉迟真金几眼,并未在他身上发现打斗的痕迹,便放心前行。
“为何有所隐瞒?”尉迟真金目不斜视的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天后命你我不分职位高低合力破案,并非赐予你隐瞒的权力。”
狄仁杰倏地收住步子,因尉迟恢复往日的态度而稍稍松了口气,回过身僵硬地作了个揖道:“属下想进屋讨大人一口茶喝再秉烛长谈。”
尉迟真金被他一堵,竟出奇地闭了嘴,只捏紧了拳,忿忿走在前头。
狄仁杰看着那飘然而去的背影,心有戚戚,就是不知这人紧握的拳头里藏了多少隐忍。比作往日要是如此胡来,此时怕早已与尉迟过上好几招了吧?
也不知是因为天后圣威,还是尉迟真金与他又熟络了一些。
想到此处,狄仁杰突然轻咳起来,连忙握紧拳挡在嘴边将咳声掩了过去。待拳头离开,嘴边便重新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尾随尉迟走入内堂,哪料那人真的给他掌火煮茶,负手而立的专注神情就好似在审问嫌犯一般。
狄仁杰此时亦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一句客套说辞,尉迟真金就当真话去办。堂堂一大理寺卿,竟然不懂官场上那一套冠冕堂皇,这是他入大理寺前全然想不到的——纵然是阎尚书那般耿直识才的伯乐,也不多不少懂些官道,办事事半功倍。
他本想身为大理寺卿,虽刚正不阿,但位置高位,也多少有点为官的圆滑。可如今见了尉迟真金,说他是个只懂严吏酷刑的木头人不妥,但说他是个感情用事的婆妈之辈便更为失准。若真得形容他的为人,倒是比作那刺猬较为合适。
外头周身是刺,不容人越雷池一步;里头倒是柔软温热,古道热肠。
狄仁杰忽地打住自己的思绪,忆起方才想到的刺猬,一下憋不住便‘噗’地笑出声来。
尉迟真金浑身一震,猛地回过身去剜他一眼,哪料两者目光碰个正着,意外是谁也没退让。尉迟真金脸色再黑一层,两道赤眉皱的死紧,语带愠气道:“狄仁杰!你笑甚?!”
狄仁杰笑着别开眼:“属下失态,望大人海涵。”
“你……”
“狄仁杰!”沙陀恰时出现,化了一场欲来的暴风雨。他扔了手上装满井水的竹筒,连跑带跳的来到狄仁杰面前,对狄仁杰又摸又捏,然后惊呼道:“肩骨错位!你受伤了?!”
“小事,死不了。”狄仁杰浅笑,按着沙陀的肩膀将他拉开,“待会儿你替我接上便是。”
沙陀面似菜色,连忙将狄仁杰拉到一旁藤椅上按下,端出他医官的架子来:“还等什么?再不接,你若想再接回去便难了!”说罢拉着狄仁杰的手臂,摆好姿势。只听骨头‘咔咔’两声,加之狄仁杰隐忍的闷哼,沙陀才轻轻将狄仁杰的手臂放下,心中好似大石落地:“我去取些活络筋骨的药来。”
“有劳。”狄仁杰松开牙关,甫一抬头便看到尉迟真金盯着他的肩周处看,身后用小铜炉烧着的茶沸了也浑然不知。狄仁杰难得见他走神,便觉好笑,静静看着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大理寺卿好一阵子,才语带笑意地提醒道:“大人,水沸了。”
被提醒之人回过神来,自知失态,湛蓝的眸子顷刻间煞是好看:惊慌,愤怒,懊恼……五光十色,真真精彩。
尉迟真金忽地回身,右臂一震,掌风一扫,方才还放在铜炉上的紫砂壶便挪了位,稳稳当当落在狄仁杰面前的矮桌上,少顷又以指弹来绛紫白里的茶杯,潇洒一撩长袍下摆,翩然坐到矮桌后的藤椅里,大掌一摊,嘴角带着一抹淡笑道:“自便。”
看来这便宜是不能让自己尽占了去。狄仁杰见好就收,未受伤的右手提起紫砂壶,为自己沏了一杯香茗,又端起来杯子来细细品着。
尉迟真金睨着他,心中无数疑问被他故弄玄虚得好似千万头小兽的爪子在心里挠着一般,便再受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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