殳引朝宫门方向努努嘴,“宫内丝竹演奏之声你敢说没偷听,这不就是在沾皇家喜庆麽?”
小厮讨饶道,“少爷您这麽说,我可真冤枉了,这宫内翻天动地的声响就是个聋子他这会儿也该不聋了。”
殳引摆摆手,道,“不忙,你只将我送回府中,我就不治你这偷听之罪。”
小厮忙道,“这万不可,倘若姑爷出来见不到小的,小的岂不是罪该万死麽。”
殳引道,“那你就不怕我进宫禀明邵君,治你个罪该万死之罪。”说罢又笑,“你只送我回去再过来就行,我爹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呢。”
小厮无法只得搀了他上马。
这一路策马奔驰,殳引挑开门帘而望,只见天清如洗,月沾梢头,凉风习习,树影浮动,又闻桂花香甜,遥望远处灯光点点,细听笙歌朦胧。一时间酒气散尽,倒觉心旷神怡,好不自在舒畅。
到了府,即跳下马车,不等下人通传便闯门而入。小厮见是他也不敢阻拦,由着殳引一路去了。殳引狂喜狂奔,跑至文苒屋前竟喘息不止,见院内一株丹桂开的盛,便折一枝藏于身后,才去叩门。掌灯的丫头前来开门,殳引进屋,见屋内只案桌上点一盏烛火,便小声问丫头,“他睡了麽?”这丫头本是在打瞌睡,殳引来叩门才打着哈欠起身,哪里知道文苒睡没睡得,便点点头。殳引心下丧气,垫脚尖悄悄至文苒床边,见他面朝内睡着,在旁边立了一会才想起方才折的桂花,于是唤了丫头拿去装花瓶摆于烛火旁。
祝文苒一日昏睡,自殳引叩门便也醒了,醒来听是殳引的声音,心中高兴,却故意装睡不理他。但等半刻见殳引仍不同自己讲话,怕他就这样走了,趁其摆花瓶的时候翻身对他说话。
“你在这里啰啰嗦嗦做什么?”
殳引惊道,“嗳呀,把你吵醒了。”
文苒道,“我早被那花香给熏醒了。”说着朝案桌尖尖嘴。
殳引忙说,“你不喜这味道,我叫人拿出去丢了。”说罢就要叫丫头。文苒赶紧制止,“都闻习惯了这会子还拿走做什么……我问你如何竟先回来了?”
殳引嘻嘻笑着至他床头,“我怕你一人在此苦闷,就先回来陪你了。”
文苒心中虽喜,面上却仍绷紧,“哼,没有你在旁边吵,我正乐的清静。”说罢忙侧身,将脸上喜色藏了枕头里。
殳引也不恼,贴着他身边坐下,靠了床围,问道,“你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文苒道,“吃了大夫新拟的药好多了,只身上仍觉累,立不起来。”
殳引道,“那就别起来了,且好生躺着罢。”说了便低头去看文苒,文苒亦仰面瞧他,两人相视竟谁也不说一句话。
半晌,殳引才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文苒道,“平日里你话最多,怎的现在一句都说不出了。”
殳引道,“我见了你就不爱说话了。”
文苒笑道,“尽胡说,方才还有话讲呢。”又问,“你且将宫内见闻说给我听听,让我也见识见识。”
殳引疑道,“你想听麽?我以为你不想听。”
文苒道,“你说罢。”
于是殳引便将清早如何被叫醒,如何匆忙入宫,如何偷登亭子顶,陪公主剥莲蓬,又将伶女舞唱,管弦音乐,以及邵君如何问话都详详细细说了出来。
文苒听他说到“正要去方便呢”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殳引呵笑,问道,“你笑什么?”
文苒道,“你爹说的不错——狗嘴吐不出象牙。”
殳引赌气侧开了身,道,“你要这么说我就不讲了。”
文苒忙央求,“别,别,还有什么好玩事儿都说出来给我听听。”
殳引想接下来就是邵君命自己入宫陪公主学习之事了,便道,“接着我就溜回来了……嗳,你也同我讲讲你在淇国是如何过中秋的罢。”
“我麽?”文苒轻笑道,“淇国是比不上你们这么多花样,我记得小时候,中秋夜都是父王带着我还有文武百官乘一艘大船顺流而下,沿途可见各色民间演绎。然是我当时年纪小,要我说都是些什么表演,我这会儿竟也想不起来了,反正不过是些吵吵闹闹的玩意儿。”
殳引催他说下去,“我就爱听吵吵闹闹,你仔细想想看都是些什么?”
文苒回想当时父慈母爱、百官拥奉,哪是如今这凄凉境况可比,便不肯再说,望见窗下染了一片银白的月色,心中思念家乡之情愈烈,只说道,“这圆月不知与当日比如何?”
殳引见他脸上徒然萧瑟,便知他怀乡情切,想搀了他下床去遥望明月,又怕他更添病重。呆想了一会,突然心生一计,喜道,“我去将月亮搬来这房中给你瞧瞧。”
文苒只当他胡说,“你又说什么混话了。”
殳引不理,叫丫头用洗脸的木盆打一盆子水来,又扶文苒坐起,枕头垫了他身后。然后将木盆左右摆弄着放定了位置,立在盆前,对文苒道,“你且瞧瞧这是什么?”说罢便让开身去。
只见清水晃动,其中似有破碎银光,待水静止,盆中俨然显出一轮明月来,见那月白如玉珀,明如雪光。文苒一时有喜有惊,心下澎湃竟不能言语。
此中秋之夜即过,文苒拖拉的病竟渐好起来了。殳引想着开岁即要入宫学习,以后伴他时间就短了,不如趁这段日子好好陪陪他,于是大门也少迈了。文苒此先不在意,久了也觉奇怪,便问他,“之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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