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神听着,将扳手转过一个微小的弧度,又按了按同一只琴键。这是乐史上最经典的一个音——a440。拥有绝对听力的杰出音乐家,在听见这个音时,就像回到了亲切的归属地。
钢琴家坐在一旁,看着调音师不断收紧琴弦,直到那个最熟悉的音高熨帖地进入耳中。
“你很厉害。做这个工作已经很久了吗?”
“三年了。”调音师停下手中的活计回头答道,“我靠它供自己读大学。”
“真是勤勉。”
“也是无奈之举。和家人闹翻了,一个人生活着。”调音师语气平和。
他们止住了话头。调音师一个接一个地矫准琴弦,他需要安静的工作环境,因此钢琴家不再出声打扰。
调音师动作果断而轻盈,衬衫的褶纹贴合着身体的线条,起伏间似乎能带出某种韵律。年轻的躯体散发出热度,在空气中玄妙地流转着。
“为什么闹翻?”钢琴家突兀地问。
“出柜了。”言简意赅的回答。
琴键叮叮当当地响着。
过了一会,小女孩从卧房里跑出来,捂着耳朵问为什么这么吵。听说在修钢琴,她困惑地一歪脑袋:“爸爸自己不会修吗?”
“不会哦。”
她望向调音师的目光登时变为了崇拜:“叔叔比爸爸还厉害啊!”
小女孩回自己房间后,调音师回头笑道:“你的女儿真可爱。”
钢琴家点点头:“前男友去世时留下的孩子,现在跟我住。”
“……原来如此。”
调音师经验丰富,很快就收工了。
他将门板装回原处:“请试弹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钢琴家坐到琴凳上,略一思索,一串音符从指尖轻巧地逸出。
——像花瓣翕张在冰冷午夜,像深海鱼鳍滑翔过沉没宫殿的遗迹。
“这是……”
“《f大调第二钢琴协奏曲》第二乐章,肖斯塔科维奇。”钢琴家微笑地说,“你愿意听我弹一遍吗?”
这并不是一首难度很高的曲子,在钢琴家的演奏曲目中根本不值一提。右手一直是单音弹奏,左手也只用最简单的琶音与和弦。略去繁复的技巧,只剩身体与乐器最原始的接触。
脉脉的琴声如泣如诉。节奏极尽缓慢,因此每个音符都带着端然的重量。仿佛十指之间流逝的不是旋律,而是错过的亿万载光阴。
钢琴家阖上眼,睫毛覆下幽暗的影,修长的手指或轻或重地落在琴键上,如同优雅的赠别,或是凄凉的调情。
然后——一切都像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
他感到年轻人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让头皮发麻的隐晦的痒。
琴声停下了。钢琴家回过头,避开调音师的视线,向小女孩的卧房看去一眼。
“去我房间吧。”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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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房间吧。”舒容予轻声说。
要来了。
顾泽将目光牢牢锁在台本上,却依旧清晰地知觉到身边舒容予的存在。录音室里除了他们二人,尚坐着给剧中琴行的工作人员、钢琴家的养女配音的两名声优。旁人的在场让即将发生的一幕变得更加难堪。明知道专业的声优理应将h轨视为普通工作对待,但既然对方是舒容予……
可对方不是舒容予,他对自己说。
对方不是舒容予,只是位男友去世的钢琴家。而你,一个调音师,因为性向与家庭断绝联系,独自艰难求存。
你们相遇,相互吸引,而后在对方身上寻求慰藉。
房门闭合,衣衫褪下。
离开了追光灯与顶级礼服的钢琴家,有着苍白消瘦的身躯。调音师站在他面前,掌指环住他的腰际,一手沿着脊椎缓缓上移,更像一个不带情欲的安抚。调音师的手上有薄薄的茧,划过皮肤时的刺激带起了一串细微的颤栗。掌心抚摸过后颈,停留在对方脑后,将他慢慢按向自己。
沉闷的水声,舌头翻搅声,被堵住的吞咽声。一个潮湿的吻,随着不断延长而逐渐升温。调音师松开钢琴家微微红肿的唇,一点一点地轻啄过他的下颌至脖颈,流连于喉结处细细舔咬。带茧的双手扫荡着那具偏凉的躯体,直到对方的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发烫,最终捏住他胸前的小珠,忽轻忽重地揉搓。那粗糙的触感几乎立即让钢琴家全身酥麻,脚下也开始发软。
低吟声,无力的换气声。年长者的顺从取悦了调音师,他忽然一躬身,将钢琴家横抱起来,抛向一旁的床上。
短促的惊呼,随即是更漫长的呻吟与渐渐粗重的喘息。钢琴家趴伏在床垫上,双腿以羞耻的姿态分开着。大腿的内侧被抚慰,意识变得朦胧,身体的灼烧感令人难以忍受。钢琴家的声音喑哑起来,带上了不自知的媚色,以这种方式哀求着。
那双手短暂地离开了身体,然后——
突然拔高的嗓音,如一线流光抛起。最脆弱的部分被人握在手中,对方却毫无动作,那愈演愈烈的胀痛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里血管的搏动,一下一下,击碎了最后一丝理智。
支离破碎的泣咽声,仿佛揉碎了的殷红花瓣星星点点飘落。他低泣着,催促着,难耐地摆动着腰肢,却不曾吐出真正的字句。直到身后传来简短的询问:“在哪里?”
“床头柜,第二格……”
这是两人唯一一次对话。
握住分身的手又一次离开了,一刹那的空虚感让他几近疯狂。而后它回来了,却触碰向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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