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室里似乎只韩朝林一人在,正一手持笔书写一手在通电话。
“……可不可以便宜一点?晚上我先去看一下……”
语气和缓,声音愉悦,仿佛在跟人谈恋爱煲电话粥似的。
周德琛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怒气,伸手用力的在门上敲了敲。
韩朝林一看到他,笑容收敛,那表情立时严肃起来,很公式化将电话结束掉。
他并没有站起身,只是视线对上周德琛的,挑眉道:“周经理,有什么吩咐么?”连声音都带着浓浓的挑衅。
周德琛紧皱眉头,拿起韩朝林桌上那张纸,瞄了一眼,难以至信道:“不要告诉我你一整天,都在找房子?我让你熟悉一下环境,你就给我做私事?!”
说罢,将纸狠狠的扔在桌上。
韩朝林抿紧了嘴,望着周德琛,一言不发。
“如果你是这种工作态度,那明天就不用来了!”周德琛心中有说不出的恼火。
韩朝林冷冷的看着周德琛,一言不发,继而拿起外套便朝门口走去。
周德琛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办公室门口。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过是说你几句,便真的负气走人?!”
韩朝林微侧过头,嘴角含着一丝讥笑:“周经理,你我不过是陌生人,以后再也不必把吴云洲挂在口头上……这世界就是这样,人走茶凉,你的缅怀我相信云洲真的已经清楚了。在证券行做事,听起来似乎不错,但在我看来,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在金融界真正呼风唤雨的,从来不是你们这种人!”
一瞬间,周德琛迷惑的皱眉,表情依旧肃穆,却带上几分冷静。
“陌生人……如果我把你当成陌生人,那么我告诉你,你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如果我把你当成陌生人,就不会送你回家,更不会把你安排在这里!”
韩朝林将外套穿上,嗤笑道:“好罢,就当我说错了,你确实把我当成朋友看待。不过你的纡尊降贵,你的恩德,你的施舍,我一点都不稀罕!只不过,说不定会回来找你拿行李,到时候你千万不要装成不认得我,就行了。”
说罢,从周德琛身边侧身出去了。
周德琛转头看着韩朝林毫不留恋的背影,仿佛就象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缓缓的离他而去。
毫不留恋,没有迟疑,似从来没有什么放在心上,就象那个人一模一样!
“韩朝林!你是在责怪我,没有让你住进我家,是不是这样?!”
韩朝林已经走到电梯门口,听到这责问,不禁迟疑了脚步。
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怔怔的望着在不停下降的电梯数字。
“韩朝林,你有没有觉得你很虚假?在我面前,你从来不是真实的。试问,我怎么可能把这样的人,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呢?!”
身后追出来的周德琛的声音冰冷的仿若凝固成了利刃,在他的心上划出一道道伤痕。
“……虚假?”
周德琛已经步步进逼,在下一刻,两人仿佛对持般面对而站。
“难道我有说错么?你在那个威廉面前,可以纵声长谈,仰头大笑,可是跟我在一起,你的言行举止,跟那时截然相反。
“在你家乡参加喜宴,每个人都穿上自认为最体面的衣服,而你却反其道而行。不仅如此,在酒宴时尽量一句话都不说,想不让人注意你。只可惜,偏偏你父母跟你的想法相反……究竟你想掩藏什么?在逃避什么?怕我接受不了真相么?!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欲盖弥彰啊?!”
韩朝林同样神情冷肃,只是内心却已经揭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周德琛……已经察觉到了。
是的,在全然陌生的人面前,他可以释放自己,展现最完美的一面。
他可以让这些人为自己神魂颠倒,无法移开视线。
可家乡喜宴上那全部是韩朝林的亲戚,而周德琛更是吴云洲的死党。
有时候在周德琛身边,他还会下意识的就把自己当成了吴云洲,用会吴云洲的口吻放肆的跟周德琛交谈。
在惊觉之时,又立刻想用韩朝林的身份性情来掩饰。
如此翻来覆去,连他自己都莫名适从,更何况旁人了。
目光看看四下,他们的争吵声已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尤其因为会议结束,所有员工都已经准备下班,都或远或近的看热闹。
周德琛显然也已经注意到这一点,立时表情变得懊恼。
他平时在证券公司为人以低调正派著称,旁人是很难接触到他的私生活。
韩朝林却蛮不在乎,说道:“你不是已经调查过我的详细资料,那么你应该知道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我已经在家乡抬不起头来了,你还要我当众出丑么?好啊,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好在乎的。我是一个同性恋者,这一点你很清楚。我对你保持距离不好么?难道说,你希望我接近你?对你表现……热情?”
周德琛似乎根本没想到这一点,立时狼狈道:“现在大家下班了,我们不要站在这里挡别人的路——”
“那好啊,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深入交心……”韩朝林故意靠近了些。
瞬时,周德琛倒退了一步,咬牙切齿道:“不要再胡闹了!”说罢,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攥着韩朝林的手臂往自己办公室带。
厚重的橡木门一经合上,立时将二人与这世界间隔开来,这豪华的办公室愈发显得空旷了。
中央空调依旧运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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