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他摇着手,让宫侍不用声张,皇帝也想给平淡的生活偶尔来点变动的惊喜。
走进西配殿,惊是有了,喜就荡然全无。
薛医官与徐顺的那点互动,一丝不差的全落进了皇帝的眼里。
面对薛医官又是抱又是拍的行为,徐顺非但不恼,一张脸反而笑的通红,两人围在一堆儿,亲密无间的样子,只让皇帝觉得脑门充胀眼皮直跳。
周福心里喊着小祖宗耶!却半分大气儿也不敢出。
徐顺倒是全无感觉,仍旧玩的高兴,进宫快十年,原来街市上的玩意儿都变得如此有趣了。
“你看,这样一拉,它自己就会动了。”薛医官演示着,“但是不能经常拉动它,拉坏就不会动了。”
“里边儿有什么,怎么就会动了。”徐顺凑过去脑袋,手指拉着蝈蝈的编织接头,作势就要拆开。
“唉,不行不行,不能拆,拆了我可给你编不回去。”
“拆开看看呗,等我学会了,拿宫里的柳条儿编一大筐让你去卖。”
当皇帝铁青着脸走近两人时,薛医官正压在徐顺的身上,劈手抢夺那只即将被徐顺拆膛解腹的柳编蝈蝈。
☆、第十五章 柳蝈蝈还是玉蝈蝈
“玩的高兴。”
皇帝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薛医官整个人扑通一声就跪跌在了大理石的地砖上。
“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徐顺饶是迷迷瞪瞪的样子,他不知道今天皇帝为什么这时候会出现,往常不该在这里的。“奴婢……”
人落进皇帝怀抱的时候,徐顺听到个晴天霹雳的词。“爱妃玩的高兴。”皇帝的声音就在徐顺的耳侧,他很清楚这里没有旁人了。
跟皇帝有那种事情,在这个皇宫中不是秘密,但也始料不及被这样说出来。
“皇,皇,皇上……”
“手里拿着什么?”
“没,没,没什么。”饶是再迟钝,徐顺也感觉出今天的皇帝很不寻常,连抱他的力道都很不一样,纵然他不胖,也觉得勒的慌,可只要他稍一挣扎,就只会被勒的更紧,“皇上,皇上您勒着奴婢了。”实在太难受,感觉都快背过气去,徐顺不得不求饶了。
“爱妃手里拿着什么。”皇帝换了个姿势搂着徐顺,目光却盯着地上的薛医官。
徐顺松开了手,柳条编的蝈蝈已然捏瘪,完全看不出原貌了:“一只柳条儿蝈蝈。”
皇帝伸手一拂就将那变了形的蝈蝈扔到地上:“我当是什么好东西!”
随着蝈蝈一起落到地上的还有几滴腥红。徐顺眼尖,一眼就瞧见,他是确信自己没出血的,忙拉住了皇帝收回的手腕。“皇上您受伤了。”
“嗯。”皇帝看了看自己出血的手心,又看了看焦急的徐顺,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让薛医官给您看看吧。”
看完了手,若是脑袋灵光的,就该哄着皇帝进屋休息。皇帝都走了,薛医官自然就可以起来了。
周福是这么个意思,他拼命给徐顺递眼色,徐顺却不接他的套,急得他手心直冒汗。
眼见徐顺是个不顶事的,周福只得越俎代庖出声哄道:“陛下这也劳顿一天了,不如进屋歇息歇息,不是还有好东西要给小贵人吗?”
“啊,对。”皇帝原本是一开始就要给的,现在不行了,得换个环境,“来陪朕进屋歇歇。”
“好,”徐顺搀着皇帝,走出没几步忽然又停下来,“陛下您忘了让薛医官起来了。”
周福立刻在心里骂开——哪壶不开提哪壶。
皇帝刚刚好转的脸色又开始阴沉下去:“你很关心他。”
徐顺自然的点点头:“是的,因为薛医官人很好,一直也很照顾奴婢。”
“那,朕呢?”
没头没脑的问话,徐顺一时愣住。“陛下?”
“好了,没什么。”皇帝转手搂住徐顺,继续往前走,“先跪着。”
这下好,周福同情的看了眼薛医官,有这么位主子也是你活该倒霉。
“陛下,陛下,您怎么能……”徐顺被皇帝连推带抱的弄进了屋子。
“怎么不能!”
皇帝的声线稍稍一高,徐顺忽然就明白了这是皇帝呀,他有什么不能的呢……谁的命在他手里还不是一只虫豸?自己也好,薛医官也好,只要皇帝稍微使使劲儿就跟那只被捏坏的柳条儿蝈蝈一样,就什么都没了。
“给你。”徐顺垂着的脑袋瓜子前出现了一对儿精巧的蝈蝈——跟薛医官拿来的那个不一样,这是黄玉雕刻的,散发着柔和光泽的玉身上布满精细的纹路,就好似两只真的蝈蝈。
宫里的东西。
“喜欢吗?”
徐顺从皇帝缠着绷带的手里接过那两只蝈蝈,指尖触碰下,恍惚还能感受到来自皇帝的体温。
“也叫铁将军和大长胜。”皇帝怜惜的揉了揉徐顺的脑袋,“玉能通灵,这样你的那两只蝈蝈就又回来了。”
“嗯。谢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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