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听上去离我越来越近了。之前趁机向背后开了一枪,可能是擦伤了他的某个部位,延缓了他的行动,但他还是持续朝着我所在的方位慢慢靠近。毕竟,就像有栖对我讲到过那样,笔记本几乎等同于基拉的生命,他们就算在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也不会放弃笔记的力量的。迈克尔大概正提心吊胆的担心着我会用笔记直接把他杀掉吧,可我既没有这样做所需的书写工具,也根本没有这样的打算。这种邪恶的力量,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触碰。
脚踝的酸疼让我一时间难以站起身来,只能暂时保持着双手撑在脏兮兮的地板上的姿态。可是如果再不逃开,那么就不得不与迈克尔正面对决了,我可绝不是他的对手。正当我打算不论如何也要挣扎着爬起来时,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掉落到了我的膝上。
好像是…又一本笔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惊讶的抬起头,却看到一个白色巨怪站在我的身边,无言的收拢被羽毛覆盖的双翼,冷漠的盯着我。
如果不是脚部仍然随便一活动便抽搐的痛着,我恐怕会立即转头逃走吧。
是…和那个缠着有栖不放的怪物一样的东西吧。我想要问他想要做什么,可张开嘴之后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难道是我要死去了吗?爸爸会多伤心啊。想起爸爸,想起十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呆在里面惬意的看的温暖的卧室,我的鼻子猛然一酸。
白色的死神默默地从连反抗的心思都完全消失了的我手中拿回了他的笔记本。我那时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直到他用一个词汇让我吃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的那一刻。
“娜迪亚。”
他像往常每个日语课后的黄昏时分,在新桥和西奈岛附近散步时常常做的那样,用缺乏抑扬的声调念出了我的名字。耳边的声音如此熟悉,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力,心中也瞬间五味杂陈。
“驱?”
我试探着问。他冲我点了点他骨质嶙峋的头颅。然后伸出类似手掌的肢体部位,跟几年前我们在圣米歇尔后街初遇那时一样,如同捡起一支铅笔,将我从布满灰尘的地板上轻轻拉起来。
我想在这一刻我应该有好多问题问他,比如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之前去哪里了,警察知道有栖和我在这里吗…
可是,真正被我问出来的问题却是“你长了翅膀?”
驱似乎完全没有料想到我的反应,借着月光,我看见他不很明显耸了一下本该是眉毛的地方,然后用极其复杂的目光审视着我。
这的确是个傻透了的问题,可我只不过是把自己最真实的第一感想在那一刻不假思索的说出来了而已。驱一定暗暗的在心里嘲笑我吧。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分外懊恼。
这一定是因为之前太过紧张,现在却一下子松懈下来,连头脑都放空了的关系。在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刻,之前所有的惊惧之感便随着洞开的窗户吹进来的冷风一扫而空。驱在这里的话,眼前的一切危险就一定都能够完美的化解,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我已经习惯了这一点,也无条件的相信着这一点。
“有栖还在楼上。”
终于缓过神来,我急忙把目前的事态告知于他,他却对此不置可否。
“早就知道是你和死神有关联!”
突然听到有人在用英语对我声嘶力竭的大吼。
似乎正是在我们说话之际,迈克尔已经在台阶上面站定,用他手中的小型枪指着我了。没有即刻开枪的原因,是因为看到了死神吗?
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拉住了驱的翅膀上的羽毛。
驱偏过头,平静的盯着我的脸,然后不知从那里变出来一支笔,自顾自的提起它来向他手中的笔记上落去。
他想要做什么?
正是在这一刻,我记起了thorez说过的话。
我终于明白了他话中的隐藏的含义。
甚至在产生下一个念头之前,我便无意识得想要跳起来夺过驱手中的笔记本,但这样莽撞的举动却被他极为巧妙的避开了。该死,他的动作为什么要这么灵巧,我又为什么要扭伤脚呢?
在完成他可能已经早已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后,他最终还是把笔记交给了我,然后用少见的柔和目光望着我,似乎是想要告诉我之后一切都会变好。
然而这样的话他从来都不会直接说出来。我们从来都不会对彼此直白的说出这种话。
况且,就算说出来又怎样呢?
一切根本不会变好的。
我瘫坐到地上,呆滞的看着笔记本上熟悉的名字。
是40s,还是30s呢?
我只知道,也许这一次我就要失去他了,而这个可能即将成为事实的情况,让我陷入了比之前更强烈的恐惧之中,其中还混杂着如同死亡一般的绝望感。
苍白的月亮透过破窗望着我们。我抬起头,望向他骷髅似的脸和巨大的羽翼,恍惚间见到的却是那时候在大学古老的圆形讲堂中,总是坐在我的正对面,脸颊上浮现起神秘的微笑似的阴影,以手支颐心不在焉的听利维耶尔教授讲课的东方青年。
为什么那时,我偏偏要追上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狗血剧一般的画风,一定是被笠井洁家这对一个傲娇一个闷骚的家伙说情人不是情人说朋友不是朋友而且两个人都变着花样作却又死活不分开的奇葩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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