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琼涉猎极为广泛,奇门异术,星相占卜,大都略知一二。
能认出九转同心灯,也知道是“魇镇之术”所用的邪器。
可说是严家人想害陆京,严薇安自然不乐意,冷声道:“陆京是我未婚夫,虽然严家长辈对他有些微词,但从未想过害他。倒是你们沈家咄咄逼人,先是你兄弟挑起生死血战,后有你父亲两次三番阴谋算计。”
严薇安伸手护着陆京,似怕沈玉琼靠近。
沈玉琼道:“争这些有用?”
“我只是觉得你也居心叵测……”
“哼!居心叵测这词倒是更适合用在你们严家某位长辈身上。”
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
而越是聪明的人,越发对他人心存芥蒂。
严薇安认为沈玉琼另有所图,同样,沈玉琼也以为严家老家主把她许给陆京,为的是夺取烛龙之心,老谋深算之极。
两人针锋相对……
这时卓玉轻声道:“你们能把陆京叫醒么?”
一句话落地顿时令两人哑口无言。
不是争执的时候!
可严薇安没能力把陆京唤醒,能试的办法她已经都尝试过。
至于沈玉琼……
他看了看陆京的脸色,又走过去翻开陆京眼皮查看,半晌沉声道:“魇镇之术是种死降,中了这种邪法,要么施法者身死,要么中降者身死,否则法不可破。依九转同心灯,和陆京现在情形来看,情况……不太妙。”
“不大妙是什么意思?”
严薇安轻咬着嘴唇,心揪得很紧。
“依古法说魇镇乃是至阴至邪之术,施展的时间必须在子时到寅时之间,鸡鸣之前,如果到了卯时阴阳转会,阳气生发则根本没有效果。”
沈玉琼眉头微皱,“也就是说早上五点前魇镇之术已经结束,施法者跟中降者,其中有一个已经死了。陆京还活着,那就说明死的是施展魇镇之术的那人,法已经破了。”
“那他为什么不醒?”
“最不妙的情况就在这里!”
沈玉琼重重地吐出几个字:“最深层梦境的崩塌。”
严薇安跟卓玉齐声道:“什么意思?”
“梦境是最神秘而奇妙的东西,有种说法是最深层的梦境是中阴身的最后屏障,也就是灵魂的最后,如果崩塌……中阴身会坠落到哪里无人知道。”
中阴身?严薇安眉睫猛然颤抖起来。
这是人存在混迹的根本。
一旦消失了,这个人便完全不复存在,魂飞魄散。
而相传中阴身离开身体后只有四十九天寿命。
“我……我……我去找我叔叔帮忙。”
沈玉琼点头:“或许严陵叔叔比我们有办法。”
……
一片光线晦暗的天地。
波涛万顷的汪洋海,一叶扁舟,一位摆渡人。
这人一袭月白色古制长衫,肩披鹤氅,长发披散在肩上,脸上似有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极为潇洒倜傥,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大抵如此。
他的扁舟并不是竹筏木舟。
而是一片华光绚烂的青色羽毛。
在这片汪洋海任其自然的漂浮着,他持着钓杆垂钓,忽而钓线颤抖,面色也依旧不紧不慢,徐徐将钓杆拉起来,钓钩是的并不是鱼,是个白光氤氲的气泡。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很多同样的气泡从水下浮上来。
就好像深潜入海中的萤火。
蔚蓝的海,无数如星辰般闪动的萤火,不注意的话会觉得这是片璀璨星空。
在璀璨星空里泛舟的人,何其潇洒?
白衣人将气泡托着手掌上,阖上温和的双眼,然后就见气泡慢慢地缩小,最后形成了一个火星般的光点,消失不见。
“太虚妄的人!”
他微微唏嘘,而脸上笑容却越发温和。
然后继续随羽毛舟泛流,不经意间往水面看了一眼,就见很多明亮的丝线在触及那些气泡,并缓缓地向水面浮升上来。
“哼?怎么可能到这里?有趣啊。”
他伸开手掌在半空一绕。
所有的明亮光线都从水下升上来,千丝万缕,慢慢汇聚成一团光……人的形象。
陆京!
或说是陆京的灵魂。
不知在那片混沌空间里漂浮了多久,他来到了这里。
中间看到无数的回忆,有自己失去的,也有陌生人的,但是刚看过便会迅速地忘记。落到白衣人的羽毛舟上时候,他只记得烛龙把带花和尚的意识魔身吞噬前的事情。
极为茫然。
睁开眼向四周打量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这还是梦么?他不大敢确定。
“请问……”
白衣人淡笑道:“忘川梦界湖。”
听到这句话,陆京差点没再次载到水里面。
忘川是哪儿?那他妈是地狱啊!
“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
“你……身上有我一位小朋友的气息。”
白衣人说完便伸手往陆京脸上摸索。
“干什么你?大家都是阴魂就别来这套了,绝对没感觉。”
“我想知道你长什么样。”
“你看不到啊!”
“我真的看不到,我是盲人。”
陆京仔细看了看白衣人的眼睛,虽然目光极为温和,但是眼珠却没有半点转动,很木,应该是盲人没错了。他说了声抱歉,然后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哥你也挂了,咱们不用见外,我叫陆京,请问你怎么称呼?”
“你还蛮乐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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