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低着头在院里来回踱步。
半晌,忽然转过身看着韩小末:“怎么没看到你父亲?”
韩小末眼波剧烈摇晃了一下,眉宇间忽然显出疲惫之色,淡声道:“我爸已经卧床不起三四年了。”
“抱歉!”
“没什么了。”
一个二十来岁姑娘背负着巨大的生活压力,当真不易,陆京不由感叹,但是他却从韩小末脸上看出了一种从容。
“那能带我去看看他么?”
韩小末点头。
然后带着陆京走到最东面的房间里,还未进门,顿时就感觉到一股令人极为不适的气氛。
死气!
浓郁到不用刻意观察都能感觉出来。
进了房间,里面光线很暗,还散发着一股陈年的酸腐气味儿。
在床上躺着一位干瘦的中年人,双眼深陷,颧骨凸起,脸上皮肤像是完全失去了水分,干巴巴地贴在骨头上,还布满了斑点。
他的眼睛没有丝毫光彩,就像是被氧化了的塑料薄膜。
身上散发着酸腐的气味儿。
眉宇之间没有任何生气。
假如以“气”来判定的话,这人气数以尽,应该早是个死人,可他偏偏开口说话了:“小末,来客人了么?”
“嗯,这是……”
陆京没有听进去韩家父女的对话。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韩父身上,武脉运转,以古武者的视角观察,韩父全身都被黑色的死气笼罩着,并源源不断地往外扩散。
韩父就是死气的源头。
普通人根本产生不了这么浓郁的死气,除非是活死人!
韩父本来应该要就该命丧黄泉,可他却以某种奇特的方法活着,身体丧失生机,日渐腐朽,所以才会产生如此浓郁的死气。
简单来说,正常人从将死之际到死亡,那种状态持续时间很短,所以能产生的死气,量非常的小。
但韩父确是活着的死人。
他……已经不能算是人,准确来说应该能够说话行动的活尸,处于无休止的死亡状态,能够源源不断地散发死气。
操!怎么会有这种怪物?
陆京凝眉。
这时他也回过了神,礼貌性地向韩父问好,在目光碰触的刹那,仿佛看到了一汪弥漫黑气的沉沦死海。
腐朽,死寂。
而从里面透出来的目光,就像带走腐蚀性的酸液,直击心灵,蚕食着心底所有明媚的东西。
跟他对视久了,竟有种郁郁寡欢的颓败之感。
“您是赵小姐的朋友?请坐。”
韩父开口,声音极为嘶哑,有种指甲划过墙壁的感觉,让陆京很不舒服,干笑了两声道:“我不坐了,我算是代表赵冷姐来看看学校老师的家属,看有什么困难么。”
“谢谢赵小姐的记挂。”
“没什么。”
说了两句话,陆京便迅速找借口离开这间屋子,问韩小末道:“你父亲什么病?”
“心脏上的病。”
“看过医生没有?”
韩小末吁气道:“两年多前就看过,当时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但我爸这两年也没事,所以就不相信医生了,这两年都没有去看过。”
怕是不敢看吧!
陆京眼里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冷光。
韩父的身体已经死亡,纵然能够行动,但他体内的器官应该都停止了运转,医生看了还不把他当怪物?
这人有问题啊。
“啊小末,我准备在你们村子休整一天,我能帐篷扎在你家外面么?”
韩小末道:“住我家都没问题。”
“我喜欢住帐篷。”
“你肯定还没有吃饭吧?我这就给你做饭去,你坐着稍等一会儿。”
说着,韩小末进了厨房。
陆京跟韩母坐在外面,伸手在地上画着圈,脸上颇有些凝重之色。
他不知这件事该怎么办?
如果要帮韩家母女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彻底杀了韩父,焚烧尸体,断了死气的根源。
可人家是一家人!
血浓于水,他们肯定想要韩父活着。
“活死人,一人就要搭上全家的命,也不知那怪物怎么想的。”陆京小声嘟囔着,目光在院里随意扫动。
这时韩母已经催促起韩小末。
“饭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很快韩小末将饭菜端了出来。
一叠炒四季豆,一叠腌黄瓜,一叠酱豆,熬得很浓的小米粥,两块烙饼,正宗的山村特色。
韩小末道:“别嫌弃啊。”
“怎么会,我就是这种饭张大的。”
陆京也没客气,大大咧咧地夹菜喝粥。
“还没问你叫什么?”
姓名肯定不能说,陆京只道:“我姓陆,你叫我小陆老陆都行。”
正说话间,韩小末忽然往前踉跄了两步,差些栽倒,陆京慌忙伸手扶她,起身让她坐在椅子上。
她一面按着太阳穴,一面道:“我可能是血糖低,休息会儿就好了。”
什么血糖低啊,根本就是生命本源受到死气腐蚀,再加上操劳过多,身体负荷不了才出现的这种状况。
陆京瞄了一眼韩小末手腕上的黑线。
死气,以及她手腕上的黑线,她自己是看不到,所以就算陆京说出来,她也未必肯信。
但如果这件事不处理,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她的生命本源就会被腐蚀殆尽,到那时候神仙也救不了。
几分钟后,陆京再次开口道:“你父亲平常都吃什么药?”
“药早就停了。他自己不愿意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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