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缎,只有大内侍卫才可以穿。也就是说:送病妇去慈福庵的不是寻常人,而是皇宫内院,受主子之命的人。
关悬镜是不爱多管事的,但慈福庵住着自己母亲,他就把那晚所见的异样告诉了凌昭,凌昭虽做了姑子,但是英豪遗孀,在慈福庵并不受人约束。凌昭悄悄去瞧过神秘的病妇,见了她惨不忍睹的疮脸,也是腹中翻滚,差点呕了出来。
凌昭心善,见姑子也不多待见这个病的快死的女人,隔三差五便让自己苑里的小姑子给病妇些止痛化脓的药材,病妇知道凌昭是个好人,一日凌昭又来瞧她,病妇拉着凌昭的手,泣不成声。病妇说——
“凌姐姐,我的脸,不是生来如此的。”
凌昭当然知道,怎么会有人天生这样一幅鬼面,她宽慰了病妇了几句,正要离开,病妇忽然泣不成声。
——“凌姐姐,我是被人所害,她们把我残害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凌昭顿住身,“你真是从宫里来的?”
病妇含泪点了点头。
凌昭有些奇怪,殇帝喜女色,后宫大大小小有七十多嫔妃,这七十多人,凌昭认不全,但也知道七八成。要真有嫔妃被人弄成这副惨状,宫里早已经传开,儿子关悬镜也一定会听说,怎么…被折磨成鬼的病妇,像是从没在宫里存在过的幽灵。
——“没有人知道我是谁。”病妇流下浑浊的眼泪,“连我自己,也忘了…凌姐姐,我不会死在这里的,会有人来接我,他们一定会来接我。”
凌昭只当病妇说起胡话,也没再细问,之后和关悬镜说起,关悬镜还向宫人打听了几句,人人都说后宫平安无事,他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什么人带走了那个女人?”关悬镜忽然生出警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个凄惨快死的女人,怎么会引起了自己的警觉。
凌昭摇头道:“说来也是奇怪,有一天,几个小姑子尖叫着说那女人咽气了,我心想,她受尽折磨,死了也是解脱。过了小半日,外头来了几个陌生人,去了那女人住的房里,看了一眼就被恶臭熏了出来,出来便说,她已经咽气,让师太找块地方埋了就好。谁知道…”凌昭疑道,“我正替她诵经超度,小姑子又来说,女人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虽然还是奄奄一息,但却还是没死。”
——“咽了气,又没死活了过来?”关悬镜低语。
“师太已经上报过一次,虚报事宜是会被责难的,师太不敢再报,何况那女人根本撑不过几天,师太就由她残喘,等着她真的咽气。谁知道…”凌昭继续道,“十多天前,来了一个外乡男子,说是那女人远亲,知道她死了,想带着她尸首落叶归根。病妇的身体一天臭过一天,师太怕她烂死在庵堂里,又怕外头来人发现病妇还没死,有人来接当然求之不得,师太就让男子带走了病妇。”
“这样…”关悬镜喃喃着,“一个浑身恶疮快要死的女人…从宫里出来,师太禀告死讯,还有人从宫里赶来查验?娘,送她来的车夫是宫里指派无疑,她和你说,她是被人残害,宫里娘娘善妒,但好像,却也没有过分的争斗发生…”
“那是因为。”凌昭露出小小狡黠,“那些个大小妃嫔里,大多都是有背景家室的贵女,人人身后都有势力,陈皇后再善妒,也不能不权衡轻重,少数家室卑微的,都早已经听说陈皇后和几位娘娘的厉害,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个个夹着尾巴做人,哪个敢争锋惹祸。后宫暗涌不断,却没有大事发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这样来看…送来慈福庵的女人。”关悬镜若有所思,“首先,她一定不是有名有份的宫妃,宫妃不论位份,在宫册里都会有记载,草草送走是不合规矩的;其次,她一定深得皇上喜爱,一个不得宠的女人,怎么会遭人这样妒恨,折磨至此;其三,得宠却无名分,她的来历,多半是皇上难以对旁人提起的,一旦传了出去,群臣异议,会被天下人嘲笑也说不定…”
“悬镜在大理寺破案久了,随便说起什么都是有理有据。”凌昭啧啧,“和自己亲娘说话,也是这个套路。”
关悬镜顾不得和母亲打趣,严肃又道:“娘,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样来历的女人…会得皇上荣宠,却难以声张?宫里女人都以皇宠为荣,这个女人却甘愿多年无名无分,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她不可能得到。到底…是什么人…”
凌昭被儿子说的也生出好奇心,但她久居庵堂,宫里朝夕变化,她哪里知道许多。凌昭低低蹙眉,忽的抬起柳眉,眸子亮起,“我想到了一件事。”
——“娘快说。”
——“你爹领命出征姜国的时候。”凌昭回忆道,“出征前晚,他得皇上密诏进宫,夜深回来时,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还不时唉声叹气。我忍不住问他,你爹告诉我说,皇上愚昧又没有主见,戚太保说要一统天下,他就下令北征,姜国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皇上倾尽国库也要灭姜…这些都算了,临行前夜,皇上居然宣他进宫,暗授密令…”
——“什么密令。”
——“姜国太子虔,娶了辛氏马场的小女儿辛云为太子妃,辛云倾世娇容,艳名天下,十几岁的时候,姜土就传遍了关于她的歌谣,甚至传到了大周,连咱们皇上都有所耳闻。”
“遥遥姜地,有女云兮…”凌昭竭力记着夫君在自己耳边说起的歌谣,“后面的…我也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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