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死, 也想你能好好活着,你怎么能搭着自己的命给薛灿放手一搏?要是败了…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婉儿,我怎么舍得看你去死…”
“不会死的,都不会死的…”辛婉竭力想安抚激动的夫君, 薛少安急促的喘着气, 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剧烈咳声, 颜嬷赶紧拿来蘸了冰片的帕子, 辛婉扯过轻捂夫君的鼻唇,一只手抚摸着他瘦削的脊背,口中不住道,“侯爷, 不会有事的。灿儿一切都筹备的妥妥当当, 没有人会死。”
“婉儿…”薛少安呜咽着,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没了乌金和家业也无所谓,我只要你, 只要你啊。”
“婉儿不会离开你。”辛婉含着泪,“绝不会离开侯爷。”
紫金府的侯爷刹那间变作一个无助可怜的孩子般,依偎着辛婉哀声呜咽。栎容茫然看向薛灿, 薛灿进府多年,他知道薛少安什么都不在乎,唯一在意的就是夫人,只要夫人高兴,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带回姜人,献金朝廷…薛少安都默许所有,但唯独这次,薛少安太害怕会连累辛婉,复国谋逆大罪,真的…是会死人的。
薛灿跪向薛少安,对他深深叩首,“薛灿有罪,在湘南谋划复国大业,我可以对侯爷保证,定将竭尽所能完成大业,不会连累紫金府,不会害了您和夫人。”
——“保证?”薛少安仰天深叹,“你拿什么去保证?就靠千余人?就想匡复姜国?婉儿总和我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婉儿觉得好,我把府里家业交由你继承便是,你是婉儿唯一的亲人,我拿你当亲生儿子也无所谓。但你如今要祸害到婉儿头上…薛灿,你忘了当年婉儿是怎么救下你们?婉儿对你们有再生之恩,你怎么能害了她!”
栎容憋忍不住,膝盖朝前挪了几步,看了眼辛婉,耿直道:“夫人也想复国的,是不是?”
屋里嘎然静下,辛婉面容溢出纠结,她环抱住身子瘫软的夫君,贴紧了他的耳畔,点了点头。
——“婉儿…”薛少安抖着唇。
辛婉攥住他冷得像冰块一样的手,“周国铁骑杀尽马场所有人,周绥安虐杀我亲妹妹…侯爷,婉儿也想为族人报仇,无时无刻都在想。”
“你也想…”薛少安哀下声音,“所以你一直在找雍华宝藏,为的也是给薛灿复国所用…那人不见这么多年,你还是时时惦记着…”
“婉儿只是惦记宝藏,再无其他。”辛婉沉着道,“那人杳无音信,想找也找不到。”
薛少安支撑起身子,浑浊枯黄的瞳孔颤着定在薛灿脸上,“薛灿。”
“我在。”薛灿抬起头。
薛少安按住他的肩,“要是败了…后果如何?”
薛灿不假思索,“败?我没想过。”
薛少安颤巍起身,抖了抖墨色的缎服,颜嬷想去扶他,被薛少安拂袖挥开,他的背影枯瘦孱弱,步伐散乱无力的走出屋,跌跌撞撞的不知往哪里去了。
“侯爷姓薛,姜国深仇与他何干,侯爷害怕也是正常。”辛婉示意薛灿起来,“事已至此,侯爷也没的选。灿儿,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夫人…”薛灿回看薛少安不见的方向,“要是败了,就是一死。”
辛婉豁然一笑,执起栎容的手,“死了也是一家人齐齐整整。”
“到阴曹地府也有个照应。”栎容潇洒笑道,“倒也不坏。”
薛灿爱怜的抚上栎容的脸,“阿容真傻,就这么跟了我,我怎么舍得让你们因我去死。”
辛婉脸上带着泪痕,看着这对缱绻爱侣也是觉得欣慰。
九华坡深处
山谷里,谢君桓和绮罗已经等到子夜,他俩都知道,如何处置的关悬镜的决定今夜一定会传来,关悬镜知道太多,又是个可怕的人物,他活着待着九华坡里,是对所有人的威胁。
虽然于心不忍,但他还是非死不可。
哒哒的马蹄声踏着寂静的幽谷里,见来客是府里可靠的老人,雍苑跟随辛夫人多年的马夫陶叔,谢君桓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又见陶叔带来一盏鎏金绕银壶,谢君桓顿时心领神会,转身对绮罗点了点头。
——“鸠酒?”绮罗迎了上去。
老奴陶叔点头,“夫人给定下的,小侯爷也觉得可以。”
绮罗晃了晃酒壶,“夫人和小侯爷也是仁厚,想着给姓关的一个体面的死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其实关悬镜也没有做错什么。”谢君桓叹息道,“非要探究到底,白白搭上自己的命。”
洞穴里,阴冷的水滴落在关悬镜扬起的脸上,流进他的嘴角,润泽着他所剩不多的生命,关悬镜有一种感觉,他该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只会葬身在这肮脏寒冷的角落里。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示着来者心绪的复杂,关悬镜注视着渐近的人影,抹干脸直直看去,生出大限将至的悲壮。
关悬镜看清了谢君桓手里提着的酒壶,他潸然笑道:“鸠酒一壶?薛灿倒也愿意给我一份体面。我还以为他会把我大卸八块呢。”
“都要死了,小殿下不会和一个要死的人计较。”谢君桓把酒壶推向关悬镜,“毒发也就是半刻的事,你不会太痛苦。”
关悬镜动也不动,“薛灿在外头么?”
谢君桓摇头,“小殿下和少夫人已经回去府里,相识一场,他们也不忍心看你死。一切,由我去做,你也别记恨在他俩头上,做鬼寻仇就冲着我来。”
“不做鬼,灰飞烟灭才好。”关悬镜执起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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