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阴山教几次三番入我天鸾,如今更是倾力而出与天鸾公开为敌。恐怕,不仅仅是邪教与正道之间昔日的仇怨而已。你联同阴山教对付天鸾,到头来当心替他人做嫁衣。”风溯柒冷笑,大有看好戏的念头。
“螳螂黄雀,并非从一而终。螳螂是黄雀,黄雀也能是螳螂。”陆怀墨苍白细瘦的指拂过折扇扇面,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道:“到了今日才动手,等得我都快成霉扇公子了。”
阴山教原先几次举动皆与心宿十五阵关联,如今大张旗鼓进入天鸾,难道是找着了破解阵法的方法?可是阴山教为何要和心宿十五阵过不去,宴希来又为何叮嘱切莫让展昭被阴山教人带走。风溯柒一挥白练卷一朵白浪,直言道:“荒芜手厉枯宁可身死也要让手下挟走展昭,又提前放出虿尾枫通风报信以防万一,故阴山教才会不计后果大举进犯。阴山教的目的是展昭,只是他们还不知厉枯指示之人是展昭,所以才试图抓住所有天鸾弟子挨个放血以验身份。”
扇骨有一下没一下击打在掌心,陆怀墨满目怜惜,“阴山教徒也是蛮惨的,那么多弟子根本无从下手,只能一个一个放血来试。莫说人了,几千只鸭子也够呛。而且我猜他们根本不知道,怀有如此血脉的人与他们阴山教,究竟有何渊源。”
“少在那里猫哭耗子。无论如何,你都没有好下场。”场字方落,风溯柒身影一闪腾空翻越,白练翩翩作游龙惊鸿。
陆怀墨上身后仰举扇来挡,躲过一波袭击后连连拍胸口,娇喘微微。“还动手啊,不救你徒弟了?”
风溯柒的嘴角噙一弯讥笑,声如冰锥,“怎么救?”
“陆某好善,本不想风姑娘沉鱼落雁之姿毁于一旦。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先前你我二人力战许久不能生擒北斗双侣,恐已使风姑娘生疑。至于姿容卓绝的天鸾大弟子,陆某势在必得定要亲手献给阴山教主以显诚意的。而风姑娘武艺超群,对付起来着实吃力不讨好,尚不如给北斗双侣做个顺水人情。风姑娘外冷内热,断断不会眼睁睁看着爱徒死。”陆怀墨口齿清晰,吐起字来是软糯轻柔如假包换的吴侬语音。
风溯柒却是越听越惊,陆怀墨似是早把她脾性摸了个一清二楚,据此布下环环紧扣的罗网。
“哦差点忘了,风姑娘悉心珍藏那件流朱霞帔多年,用情之深切令陆某叹为观止。白玉堂既为白金堂之弟,风姑娘就更不会袖手旁观了。”
听得此处,风溯柒已然瞠目结舌。竟然连流朱霞帔如此隐秘的事端都能知晓,那陆怀墨这次所设的陷阱于她而言可就真真是万劫不复了。
风溯柒与游历在外的白金堂年少结缘,鲜衣怒马锦衣长行的少年挥金如土救下落难少女,至此芳心暗许身陷情网。少年最爱与她并辔驱马,清朗笑音如三月湖畔那微凉醉人的春风。他说,柒姐,你驭马技术真好,我这样的八尺男儿都要甘拜下风。风溯柒策马不停,道,再油嘴滑舌分了心,跟丢了可别哭。白金堂笑得酣畅,回敬,柒姐你骑马的样子当真好看,我即便不油嘴滑舌也会看得分心。羞得少女满面通红再不敢瞧少年一眼,只别过脸高高扬起马鞭抽下一鞭。
初见时草色尚青,不知不觉已是红叶深秋。她在白金堂带下领略从未见识过的风土人情,听他指着牌匾高悬的店铺以少年人的洋洋得意劲炫耀自家产业。金华府白家大少爷,虽无朝堂权势,却也是富甲一方的龙凤人物。直至白金堂重归白府,风溯柒在白金堂应邀下暂居白府。
那日细雨绵绵,白金堂踏入门槛时小半个肩已湿了。少年满不在乎拍了拍,便喜滋滋报上喜讯,柒姐,我下月便要成亲了。……谁?婉儿呀,哦柒姐确实不晓得,我们是娃娃亲。所以说柒姐要多出去走动走动嘛,不能老窝在屋里。不过奇了怪了,老窝在屋里的柒姐怎学会的一手炉火纯青的驭马之术,难不成是做梦做出来的?少年说着已自顾自笑出声来。
她不记得当时是怎般肝肠寸断还装作若无其事与少年相别,也不记得是怀着怎样心绪匆匆留了字条一走了之。怨?何来之怨,向来都是她一厢情愿。只是那些旁若无人木讷迟钝的少年啊,可知不经意的举手抬足早已撩起了女儿家的细腻心思。再一次踏足白家门下的衣裳店铺,她指着别致的一款流朱霞帔,不顾他人错愕惊异指指点点的目光用积蓄的细软做了一件。
她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准了便再无回头之路。全当一个念想,一份虚无缥缈的寄托。白金堂的一颦一笑已深深刻入骨髓,在日复一日的回忆想念中越发清晰如昨。一见到白玉堂,她便从他身上看到了白家人的影子。他毁了她珍藏的霞帔,毁了她苦心留住的温存。更何况,父债子偿,兄债弟还。多年的苦痛和寂寞凝聚成货真价实声嘶力竭的一掌,鬼使神差拍在白玉堂脸上。
自家这小徒,高傲、倔强、固执、聪慧,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那些光芒和锋锐,较之少年白金堂更为明目张胆。本以为总会生嫌隙,谁想白玉堂他独一无二的焕然风姿令风溯柒叹服。然而此时此刻,这尚未来得及崭露头角驰骋江湖的稚童奄奄一息沦为枯骨之馀。
陆怀墨似笑非笑一声轻咳。
催命之音,亡灵之路。连流朱霞帔都摸了个一清二楚的陆怀墨,自然不难知晓风溯柒身上负有的一门绝世神功——独息。谁与?独息!独息神功向来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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