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奶奶都过逝了,所以乡下的老家只剩下一栋铁将军把门的老房子,但其实我外婆家和我的老家也不过是相隔着三四里地,因此老家的概念并无地理的因素而产生情感上的隔阂。当然,乡下的老家和我所生活的城市离的不是很远,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家和我上的大学都是在同一个城市。
一号这一天,由于是国庆客流高峰期,我在长途客运站艰难地坐上了回老家的客车,并且还要煎熬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更可恶的是司机那顾什么安全,一路上死劲地往车上塞人,使得整个车的空间变成了压缩人肉饼干。我还带着母亲精心选购送给老人家的一大批保健品,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我还真在后悔我有没有必要回这趟老家。
在车上闷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在小镇的马路旁边下车了,我背起塞满东西的大大的背包。外婆家离镇上不是很远,我是要步行去的,当然我更乐意抄小路走,一则是会近得多,二则是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还是蛮有味道的。
秋天了,乡下一概清平气和。走在路上,我放眼望了一个大圈,绿油油的一片禾苗,还有泛着白光的池塘,远处连在一起的小方块是村庄。顿时,感觉我背着的包一点也不重了,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乡下的风是有那么的香,那么的甜,寂静的,寂静的,田野是寂静的,也从远处的村庄传来鸡鸣犬吠。一个大沟荡上长满芭茅,那长长的又有些凌乱芭茅茎杆在微风中窸窣,被称作“胡须”的芭茅芯子也在摇曳着,两只小的可爱的织布鸟在茂密的芭茅丛中款款飞。我去折了一根芭茅芯子来,记得小时候总爱和伙伴们把这些“胡须”戴在脸蛋上,有模有样扮起唱戏的,全然不惧被芭茅割出一道道血痕。谁说乡下的小路崎岖不好走,我认为真好走,走多了脚还不会臭……绕过这个池塘,就是我外婆的村庄了。我就手在地上捡了一块硬的土坯子,使出全身的劲把它往池塘中央扔去,“咚”的一声,惊飞了几只不知从那冒出来的水鸟,“啊哈!”我欢快极了。
村子里很安静,一只趴在石板上睡觉的土黄狗被我的走路声惊醒,它警惕地看了我一会儿,没有叫唤,又趴下睡去了。这狗真懒,见生人也不吠几声。
“外公!外婆!”我无比亲切地喊了一声。
“哎呀,亲崽,你来啦!”见我来,外婆迈着还算稳健的步子凑向我,用满是皱纹的手擦拭我额上的汗,并拉我坐下歇息,然后又去给我倒水拿毛巾。我说不用不用,外婆喝住住我说:“蠢崽,好好坐着咧,坐那么久的车不会累呀。”外公看我来了,放下了手上正在切的一竹扁盖子要晒的干菜,高兴的只是傻笑。外公话不多,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并且是憨厚老实的有点过分的那种,用我外婆的话说,他是吃霉豆腐都要吹冷的那种人,我不是很理解这句话形容的是什么,但在我认为我外公是全世界最老实巴交的人,所以外婆总会欺负欺负他,也数落了他一辈子,而在我看来这简直算得上是温馨好玩的了。的确,他们老俩口的日子过的既安逸又幸福。
国庆节有几天我就在外婆家住了几天,我没有带书看,也没有电脑玩,也确实什么都没想了,就拿着锄头跟着外公外婆到菜园子翻翻菜地,或者村前村后地转悠着,整天乐呵乐呵的。外婆还杀了一只老母鸡给我吃,我说生蛋的鸡杀了怪可惜,外婆说这只鸡没正正经经生几天蛋就孵窝,放水里淹了好几回都没淹醒,非得宰了不可。外婆还说我没来的时候看着这只鸡总犯愁,又不舍得杀,今天我来了可得落处了。在杀鸡的时候,我抢着要干劈柴的活儿——外婆家烧的是老灶,炖鸡要用劈柴烧。在院子里我光着膀子劈柴,任凭外婆骂死活不穿衣服,神里神气的,我感觉到了什么是自然生活。还有一天,我和外公去到村后的旱地里挖了两篮子的野葱(一种既像葱又像韭菜的野生植物),做野葱滋粑吃。这种野葱滋粑的做法简单来说就是把野葱切碎和沁好的糯米参在一起磨成浆,待浆干成面团状揉出一个个小饼,放到甑上去蒸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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