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大侠面前,我怎敢耍这种不入流的小聪明?”
“只不过见沈大侠衣衫不整,实在不忍。”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伸手要帮沈浪理理衣襟——尽管对于那些破烂的布条来说,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
像沈浪一样,王公子也是个爱笑的人。
只不过他的笑容往往带着讥诮、虚伪,让人觉得十二分的不怀好意。
但当他真正温柔微笑的时候,就好似春朝新酿的梅子酒,甘甜清冽,浮动着淡淡的羞涩。让这个成熟的男人,突然生出几分孩子般的天真烂漫。
探向沈浪的手指修长白皙,根根骨节分明,宛如玉石雕刻一般温润生泽。
他望着沈浪的目光是那样婉转多情,温柔的瞳眸中盛满了月光,亦盛满了沈浪。
在他绽开笑容的一刹那,连夜风都变得和缓,月辉都变得旖旎。
都说风月醉人,却不知人亦可醉了风月。
此刻的王怜花,娴静美好得不逊于任何美景。
只要不是根木头,都该知道接来下,要怎么去碰触与抚摸。
沈浪虽不是根木头,却比木头好不了多少。
他不解风情地曲指在王怜花的手背上重重一叩。
王怜花受到重击的手,猝不及防地一抖,一根幽白的银针脱出掌心,在月光的映照下闪动着寒芒。
那莹白针尖上幽蓝的一点,是淬炼的mí_yào或者剧毒。
见诡计败露,深知自己与沈浪武功差距的王怜花不敢恋战。
他当机立断向后一跃,身形灵巧宛如燕雀,乘着夜风从沈浪身边滑开。
与沈浪拉开距离后,毫不停歇,转身就逃。
孰料,还没逃出几步,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起,像是从水中钓起的鱼儿,挑于半空之中。
面对此等变故,王怜花稳住心神,垂头看去。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沈浪那副懒懒散散的笑容,别人看了喜欢的不得了,自己看了却恨得牙痒痒。
沈浪也瞧着被他一杆捞起,高悬半空的王怜花。
笑道:“老朋友许久未见,王公子何故走的如此之快,是被火烧了尾巴吗?”
王怜花轻叹道:“比火烧了尾巴还要危急。”
“沈大侠在这里学姜太公钓鱼,我这条小鱼可不想撞了沈大侠的鱼钩。”
沈浪抖了抖手中鱼竿,笑道:“可惜你还是晚了一步。”
被挂在鱼竿上王怜花,随着鱼竿的抖动一晃又一荡。
他可怜兮兮地叹道:“棋差一招啊。”
旋即微笑道:“不过,沈大侠小心了。”
“说不定,我这条小鱼,要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话音刚落,王怜花翻手为刃,带着破风之声的一掌,狠狠地向鱼竿拍去。
沈浪微微一笑,在王怜花的手刃触及鱼竿前,双手擒住鱼竿用力一甩。
王怜花被一股大力抛飞,凌空划出一道优美的月弧,向阁楼下落去。
王怜花与沈浪二人所立之处乃是当地最大的一家客栈,名叫“福源”,客栈的东家为求高瞻远瞩的格局,将其修筑得极高,足有六层,几可俯视大半个城镇。
纵使王怜花轻功不凡,从这么高的阁楼摔到地上,即便不残也得深受一番皮肉之痛。
眼看着王怜花已经横飞到宽阔的街道上空,如同断了翅膀的飞燕一般向下坠去。
他突然不疾不徐地探足一点,身形一沉又一荡。
然后稳稳当当地停在半空之中。
清寒夜风中,白衣男子凌空玉立,墨发纷舞,衣袂翻飞。
银钩弯月中天高悬,蓝光幽幽,染尽了半壁穹庐。
俊美的男子宛如月下仙人,凌云登风,如梦似幻。
要是有路过之人看到,必然惊疑遇见了谪仙临尘。
要是被去了张府的侠客看到,更加惊骇难言,因为这神奇的一幕与王怜花奔月消失时的模样何其相似!
可惜唯一的观者只有沈浪。
他并未看月下的“仙人”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仙人”脚下的一根细线上。
那线极细也极长,横跨宽阔的街道,从对面楼房的屋檐勾起的飞角,连接在沈浪所立屋顶的兽头上。
线身被尽数涂黑,在月光的照耀下不会泛出丝毫光彩。同时,被人谨慎地选择从阴影较多的路线牵引而过,极大的保证其隐蔽性。
王怜花叹道:“果然不能指望瞒过你。”
“你是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才选择在这里等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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