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傲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进来,把军帽递给高渐平,冬珠正在打扫大厅,苏傲问:“少夫人呢?”冬珠答道:“少夫人和大小姐出去了。”
“什么?”苏傲的心瞬间紧了一下,冬珠看着他刹那冷却的脸,一丝寒意早已无声无息的从心底溢出,冬珠知道这位二少爷一遇到少夫人的事就会理智大乱,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道:“是昨天和大小姐坐了家里的车一起出去的,我以为是去买东西,谁知道现在还没回来。”
苏傲的心已经浮现出各种可能性,“玲朵去了吗?”
冬珠望着苏傲越来越阴森的表情,心道一顿雷霆之怒又要无可避免。冬珠轻声的说:“玲朵没去,只有大小姐和少夫人两个人。”
苏傲的脑子里飞速的旋转着,她要干什么,利用瑞萱帮她出城吗?如果是上街,不会不带着玲朵。仿佛黑暗中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灰蒙蒙的天,四周一片空寂,无可奈何的荒凉。他回手拿回高渐平手里的军帽,说了声,“走。”便与高渐平走了出去。
瑞萱和芊茵的汽车开回了冉州城里,一路上风驰电擎,瑞萱重新打量了她。芊茵略带哀婉的神情,飘逸单薄的身姿,处事却有着和男人一样的果断,瑞萱由衷的说:“谢谢你的深明大义,难怪瑞林对你情有独钟,看来你吸引他的地方也绝不仅仅是空有美貌而已。”
芊茵低下头,脸上浮了一层绯红。前方一阵骚乱,人潮汹涌,司机不得不停下车,回过头对瑞萱说:“大小姐,前方有学生运动,阻了我们的车,走不过去了。”
瑞萱扶着车窗焦急的望着车外,一群学生制服的青年人,高举旗帜,浩浩荡荡的前来,口中喊着:“打到帝国主义。”“还我河山。”
密密匝匝的人群似一睹人墙挡住了前行的道路,慷慨激昂的学生们热情高涨,喊声震天。道路被队伍阻了个水泄不通,四周只有万头攒动的学生,热血沸腾的民族自尊心。
司机也没了主意,只把恳求的目光投向了瑞萱,“大小姐,怎么办?”
瑞萱果断的道:“先下车再说。”瑞萱和芊茵刚下车,就听得一声响亮的枪声,□□的学生顿时四散逃开,大街上一时混乱不堪,呼喊声,哀嚎声,枪声,场面瞬间不受控制的激烈爆发。
司机惊慌失措,带着瑞萱和芊茵沿着人潮匆匆而行。
苏傲和高渐平一行人,远远的看见了自家的汽车,他飞奔着在错杂混乱的人群中找寻着,心中一片零乱不安,心急如焚。
他大声喊她的名字,“芊茵。”他的叫喊声如沧海一粟,淹没在人流里掀不起任何波澜。高渐平带着一队卫戍侍卫紧紧的跟着,他想快速赶过去护住苏傲的安全,无奈人群纷杂,任你英勇无敌也毫无办法。
苏傲在人群中四处搜索,暮然间,他望见了她宛如风中的浮萍,在人流中拥挤挣扎。那娇弱的身躯似柳絮飘扬,哪禁得风雨侵袭,哪禁得肆虐横行。他的心就是一疼,拨开人群向着她的方向奔了过去。慌乱的逃离在继续,繁杂的呼喊在继续,她就在他焦急的目光里无助的飘零,他去到她的身边,却似阻了千山万水般困难重重。
“砰----”乱枪之中有一枪打在了芊茵旁边的人群,紧接着下一抢苏傲看得清楚,冲着芊茵的方向,他再也来不及思考,一下子扑在芊茵的身上,用他宽大的身躯为她挡住了所有的危险。
“瑞林----”
“苏少----”
人群像炸开了锅,仓惶逃离枪声密集的禁区。高渐平奔过来,侍卫围成了一圈人墙,芊茵看着他的身子渐渐的软下去,嘴角却擎着笑,她只下意识的拼了命的去扶着他,不让他倒下去。
芊茵的手心黏黏的,似有液体流了出来,温热的,还带着他的体温,他嘴角的笑勾勒出这世间最美的花,灿烂如霞,永开不败。
高渐平护着苏傲往医院的方向开去,她在后座上扶着他,只是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心痛的喊着:“瑞林。”
苏傲却是嘴角一直含着满足的笑,他记得她很少哭,就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她也只会投给他冰雪霜刀的寒冷,如今她却哭的那么伤心,直让他于心不忍。他挤出一丝笑容,想要化解她的眼泪,道:“你还真是吝啬,这是你第一次真心叫我的名字,竟让我拿命来换。”
他强忍着疼痛,他的血侵染了高渐平给他临时做的包扎,像是火红的罂粟花,荆棘丛生,重瓣妖冶。红得发颤的朵朵罂粟漫天遍野的扩散开去,染红了半边天空,染红了她模糊的视线。
她用她孱弱的身躯强撑住他,泪如雨下,睫毛簌簌发抖,万分悲痛的道:“你怎么那么傻。”
他面色惨白,抬了抬手,她紧紧的握住,他气若游丝内心却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激荡,我的芊茵,我的芊茵,我终于找回了你的心,尽管隔着天地苍穹。他低喘着道:“拼尽一生保护,愿你安然无度,我真怕我死了,没人再保护得了你。”
她泪眼婆娑,蚀心一般,直痛到骨髓里,她幻想着她的未来,她的未来里他是主角。自从他走进她的生命里,她的牵牵绊绊,宿命恩怨就都是他,她无法承受她千辛万苦寻回的爱就这么落花凋零。如果此生再没有他,连心痛的感觉都找不到了,她的意义何在。
芊茵斩钉截铁的道:“你给我听好了,无论何时何地,当你放弃自己生命的那一刻,也是我生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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