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是伤得厉害,所以开了半天的窗,血的味道还是散不去。
大夫提着药箱过来,傅玉声站在他身边,皱着眉头看他。孟青不肯换药,他不想让傅玉声看他的伤口,就说道:“三爷,您别看了,不干净,您先出去等等,好了我再喊您。”傅玉声心里不是滋味,就笑着说:“你也看过我腿上的伤了,难道我就不能看你的?”说完就坐在了他的对面,做出一副你不让我看,我却偏要看的架势来。
孟青无可奈何,笑了笑,说:“我这点伤算什么呢?三爷的伤可比我重多了。”说完就解开衣裳,让大夫查看。原来他伤在左肋,幸亏偏了些,不然只怕真要送命。
那位大夫的脾气也不大好,看到伤口果然裂开,先替他换药,换完又吩咐了半天,总而言之就是要孟青老老实实静养。若要行动,便要慢慢来,不要再牵动伤口。若是伤口再裂开,任是谁来请,他都不再多管了。
傅玉声见他伤得重,心疼不已,心里已经后悔得厉害了,想,早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实在不该半夜来搅扰他。
大夫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在床上躺好,这才叹了口气,收拾好药箱出去了。
傅玉声在他床边坐下,半天没有说话。孟青安静了片刻,觉得不大自在,看了他一眼,便大着胆子握住了他的手。傅玉声这才回过神来,孟青也不放开他,突然说,“我不该让三爷看这个,弄得三爷心里难受。”又说,“三爷的心太软了。我们这样的人,受点伤也不过是家常便饭,其实这不算什么的。”傅玉声轻声的问道:“伤口疼得厉害么?”
孟青连忙说道,“三爷来看我,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疼呢?”傅玉声忍不住笑了,问说:“你这是跟谁学的?”
孟青不好意思起来,却认真的说道:“三爷,我是说真的,这不过是点小伤罢了,养养就好了,三爷不用这样在意。”傅玉声也不再跟他争这个,又看到他桌上还放着一叠报纸,心烦意乱起来,就问他:“那晚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走得那么急?”孟青有些为难,只含混的说道:“是帮会里有些事。”
傅玉声知道这么问什么也问不出来,心里生气,也不再多问,去拿了报纸翻了翻,才说:“你也看了报纸吧?这几日江顺号的事情闹得很大,我看了报纸,还想着要同奉昌说,烟土的事就算了,不要再弄了。如今全国上下都在搞禁烟运动,我们何必趟这个浑水呢?”也不容他回答,便又说:“你如今受了伤,就好好养伤便是。这件事我去和奉昌说,你也不必管了。”孟青吃了一惊,又见他神情坚决,只好说:“三爷,这件事急不得,还是要慢慢来。”想了想,又说:“三爷其实不用担心,江顺号的事虽然闹得厉害,其实与禁烟没什么干系。做烟土生意的公司还有许多,不是都好好的?”傅玉声当然知道禁烟一事其实形同虚设,连三鑫公司的杜老板都是禁烟委员会的三大常委之一,禁烟也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江顺号的事,警备司令部的杨司令怕是要在江顺号上栽个大跟头了。
可孟青受了伤,他就后悔了。他当初就不该牵累孟青,把这人卷到烟土生意里来。
他不再提起这件事,将报纸叠起,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孟青握着他的手不肯放,说:“睡了一天了,哪里还睡得着呢?倒是三爷,这么晚了,别回去了,就在我这里睡一晚吧。”他伤了元气,说话没什么力气,倒好像是在人耳旁说话的一般,傅玉声听得心里痒痒的,听到他话里的破绽,又好气又好笑,却并不拆穿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若是在这里,你岂不是更睡不着了?”
第116章
孟青却没他那么多心思,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不睡,我睡不着。我替三爷守着。”
傅玉声笑了笑。孟青开口留他,他也不好就这么离开,于是就出去把杜鑫和司机叫过来吩咐了两句,让他们先歇一歇,明早再走,直接开到公司,也不用回去了。
杜鑫犯起了嘀咕,说:“少爷,也不必大清早去公司呀,晚些去也没事的吧?不然这要几点起呢,何必这么辛苦?”
傅玉声见他糊涂,就说:“我还怕陆公子在公司等着我呢。”
杜鑫啊了一声,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傅玉声也的确有些累了,原本没想着要和孟青一起睡的,怕睡着了碰着他的伤口,也怕清早不好走开。孟青说要给他再收拾一间出来,正要喊人进来吩咐,却被傅玉声拦住了。
傅玉声想着他刚才说要替自己守着,又怕他当真过去给自己守夜,就改了主意,说,“我明早还得去公司,还收拾什么呢,就在这里歇一歇吧。”
有人给打了一盆热水,他凑合着擦了擦脸,就脱了衣裳在孟青身边躺下了。
他陪陆少棋在城里逛一下午,晚上又赶来梅园头,其实也累了,可不知为何,就是没有丝毫睡意。
孟青一直在看他,见他睡不着,突然问说:“三爷,您过年的时候要回南京吗?”
傅玉声见他提起这件事来,便说:“这个还没定下来呢,“又说:“往年都是要回去的。”若是没有陆少棋,他倒是想留在上海,可是如今有了陆少棋,他正好趁着过年的时节和这位陆公子冷一冷。
孟青迟疑了一下,问说:“三爷要回南京的话,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傅玉声心里明白,他身上带着伤,如今又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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