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卢国仕很快就给王进贤泼了一头的冷水。王进贤本来满心欢喜,觉得回到大明朝,搞点工商业,发财并不难。但是,胶东半岛复杂的水文地质、气候状况和极差的造船水平使得王进贤行商大海的愿望一时成为泡影,而卢国仕这两天的试验结果,打碎了王进贤搞工业的美好梦景。
在来山东的路上,王进贤就和卢国仕反复的探讨过到底搞什么项目来为新生的寻山所持续输血,毕竟一上来就大干快上是不现实的。
王进贤深深感到:现阶段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是卢国仕。周履靖和陈继儒是隐士,是闲人,也是老派的中国传统文人。他们浸渍在自己文化的世界里,缺乏实际经验和务实的能力,也不愿去实践一草一木之理,说不定还瞧不起具体实践的劳作。周道明和贾大岭则是不学无术的流氓,连字都不识,也缺乏规规矩矩办事的能力,他们办事的水平和准则完全来源于《水浒传》。至于高汝见、霍世刚、齐仓,更接近于传统农民,也是不识字,缺乏能力,好歹算是能规规矩矩办事吧。只有卢国仕,有知识、有能力、有经验,唯一值得怀疑的可能就是忠心。不过在工业社会,王进贤不需要他对于自己个人的忠诚。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资产阶级是革命的领导力量,因为在那个时代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
经过和卢国仕的反复探讨,王进贤向他展示了自己不轻易示人的各种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神仙道具,以及自己反复思考的一些可以在一开始就生产并产生效益的项目。他们二人最终选中了羽绒服和造酒项目。羽绒服又轻又软又保暖,明显强于棉衣,绝对是那个时代的奢侈品。卢国仕摸着王进贤的羽绒服爱不释手,口中喃喃念道:“仙羽衣啊,仙羽衣啊!”
卢国仕:“这个好做,找几个裁缝做个外套,再搜集鸭绒,填进去就好,这个容易办,只是这个——”卢国仕拉了拉拉链。
王进贤:“这个没关系,一时仿制不出来可以先用扣子。”
于是,二人定下了仿制羽绒服项目,二人甚至从登州带回一个职业裁缝。另一个项目是烧酒项目。烧酒即一般所说的白酒,属于蒸馏酒范畴。酿造酒中的酒精浓度一般不会超过10%,要想得到酒精浓度更高的烈性酒必须加以蒸馏。中国从什么时候开始蒸馏造酒是一个未解之谜。有人把中国蒸馏酒的历史推到了汉朝,不过可能不太靠谱。通过史料,中国应该在宋代就开始蒸馏制酒,但是到了明代,依旧没有大规模普及。在明朝,关于烧酒,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有所述及,而比他晚的《天工开物》(宋应星)却完全没有提及。直到清代,蒸馏制酒才开始普及。想到,在另一个时代,中国人对于白酒的喜嗜,王进贤对于这个项目同样寄予很大希望。这两个项目都是在穿越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王进贤仔细思考过,似乎也没什么技术难度。因此,王进贤信心满满。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当卢国仕拿出他们仿制的仙羽衣时,王进贤不禁目瞪口呆。这件仙羽衣是用红色的粗绸制成(显然卢国仕和王进贤对于成功的可能性估计过高,没有用更为便宜的棉布)。在红色的布面上,一根根白色的鸭绒呲露而出,成了一件真正的“羽衣”。从露出的鸭绒来看,显然和王进贤记忆中的鸭绒不能比,大都脏不溜秋的团在一起。王进贤明白:鸭绒变污、团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没有脱脂,而露出表面的则是因为外层布面的经纬线交叉形成的缺口太大,不能防止鸭绒通过。鸭绒没有脱脂,王进贤可以想办法解决,毕竟新制成的羽衣是奢侈品,成本可以暂不考虑。但是,缺少能够阻挡鸭绒外溢的高分子面料却是王进贤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而这就意味着这个项目的彻底失败。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王进贤了解到,胶东这一带丘陵众多。有一种蚕专门吃椴树的叶子,出产一种粗绸。王进贤心想,这倒是可以利用。
烧酒项目也不顺利。看到卢国仕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和这锅颜色发黄、其中还有浑浊物质的酒,王进贤对于这锅酒的味道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很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小口时,他还是被呛得咳嗽连连。酒的味道又辣又酸,他显然小瞧了制备蒸馏酒的技术门槛。卢国仕道:“这玩意怎么这么难喝!”王进贤从没想过这个项目还有技术门槛,他曾经根据蒸馏器的原理画出一张制备蒸馏酒的装置草图,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现在这种“烧刀子”酒,只能给下层劳动人民暖暖身子,但是如果缺少悠远、醇厚、绵长的味道,是不会受到上层社会的青睐的,卢国仕的话代表了普遍的观点。这也就意味着这个项目会失去高额的附加值。
就干这么点活,还闹出了笑话。高汝见好不容易从各个寨子找来了裁缝和瓦工,却没有准备午饭,大伙一看没饭吃,一哄而散,各自找饭辙去了。卢国仕和高汝见汲取了教训,第二次做好了后勤准备工作,才再一次把这些人聚拢在一起。
王进贤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他对高汝见说:“今后这样的事可能还很多。你回去把如何组织人员集体劳作列出一条一条的,形成条例,今后这种工作,都照着这个来。有什么新的内容可以随时补充。”
高汝见:“什么玩意?”
王进贤:“条——例——”他故意念得很慢。“就是把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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