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从两人面前疾驰而过,前一天晚上才下过雨,路面有些积水,水花溅起来,陆友铭条件反射地揽住苏小羽。
泥水溅了陆友铭一身。
咚!咚咚!
苏小羽贴着陆友铭的身体,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呆呆地抬起头,望着陆友铭的脸,这个人好温柔。
他眼里浮现一层笑意,抬起下巴,吻上了陆友铭的侧脸。
陆友铭愣住,猛地推开他,“苏小羽,你别这样。”
苏小羽并没有因为他的推拒而失落,低着头偷偷地笑。
陆友铭尴尬地往一旁走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哗——
又一辆车飞驰而过,水花不偏不倚全数溅在了苏小羽的身上。
“……”
苏小羽皱着脸,望向陆友铭,而陆友铭的目光却被刚才那辆车吸引了去,那辆兰博怎么有点熟悉?
车后窗趴着的那只狗,怎么跟和臻家的小布那么像?
*
最终,陆友铭也没能说服苏小羽放弃对自己的想法。
晚上六点,他开车回到家,门卫大叔叫住了他,说今天有个年轻男人送来一个纸袋,说是给他的。
陆友铭道过谢,满怀疑惑地打开袋子。
他刚走到楼梯口的脚步倏忽停住,咧着嘴笑了起来。
纸袋里装的正是市图书馆缺少的那几本医书,还有他落在和臻家的笔记。
他的心,瞬时被盈得满满的。
☆、破晓
陆友铭傻笑着把书夹在胳膊窝里,哼着歌儿迈进电梯。
一回屋就看到满茶几的纸张,乱七八糟地铺展着,垃圾桶旁边还有许多揉成团的废纸,全是歌词歌谱什么的。
屋里没人,非非又去排练场了,听说几个人租了个场地,每晚都会去排练,陆友铭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做饭打打杂,照顾好这群孩子,于是他再次扮演着“老妈子”形象,把那些底稿全都整理好,放在桌上,又去厨房煲了一锅清肺润嗓的茶汤。
收拾停当,吃完饭,陆友铭把纸袋里的书小心地取出来,准备继续读书。是和臻家的书没错,那种散发着岁月气息的纸张,那本绝版《温寒辨析》,以及书中细小却工整的小楷备注……陆友铭手指抚着书的封面,就这样,心中郁结一消而尽。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对于和臻,跟那些人对他来说,是有些不同的?至少,他允许自己进入他的生活,甚至,会关注自己的生活。陆友铭拿起手机,很坦白地发了条感谢的短信。
也果然,和臻没有任何回复。
他挑挑眉毛,淡定地耸耸肩,翻开书,继续上次在和臻家看到的那段,默念了起来……
“独行者单方不用辅也,相须者同类不可离也,相使者我之佐使也,相畏者受彼之制也,相杀者制彼之毒也,相恶者夺我之所能也,相反者两不相合也……”
四气五味、升降浮沉、归经、配伍“十八反”“十九畏”……
以及药物炮制方面的炒炙烫煅煨炮、煮蒸炖抄淬、法制制霜药拌精制发酵……这些,陆友铭可能会有一定的优势,如果不是从小师从,只在学校接受教育的话,因为专业细分的缘故,药学成了一个专门的学科,那些中医专业的学生对药物炮制的了解都不可能比得过陆友铭。
陆知问出名的就是,下药准。
这个准不仅包括诊证,用药用量,更体现在他的讲究。他懂药,且会制药,深知细微之处见大学问。
这个用药准确,不只说选方配伍,更体现在一些看似大差不差的细节上,不说甘草炙甘草这种比较明显的例子。拿葛根来说,现在市面上的很多中药店,可能已经买不到煨葛根,一问就是,生、煨差不多。然而这个“差不多”,决定了很多人之后的巨大差距。这不是生、煨葛根一味药的细微差距,而是对药拿捏与深究的态度。
陆友铭从小被父亲严格要求,识药辨药制药,他是亲手亲身,手上被烧了多少泡,嘴巴尝了多少苦,才修炼得来。数十年的耳濡目染,这些早就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想到这儿,陆友铭还颇有些感叹,当初为什么那么傻,说放弃就放弃了。
他刚跑一下神,电话就响了,吓得他一哆嗦。
是和臻?!
陆友铭有点意外,摁错了?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犹犹豫豫接起来——
嘈杂的背景音,男人们的笑声,节奏感强烈的背景音乐……陆友铭皱了皱眉,“喂?”
没有人回应。
“和臻?”
还是没人回答。
陆友铭把电话拿离耳边,看了看来电人,是和臻没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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