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似海,天色浓如暗夜。
细密雨丝自九重天倾倒而下,山影朦胧宛如巨兽。风中乱舞的草木似赋予了巨兽生命,风雨之间起伏如呼吸。
闪电似从天际直接劈了下来,在风急雨骤中乍然亮起,一明一暗间,静室外的合欢树张牙舞爪,树影透过雕窗印在屋内,一瞬间可怖狰狞。
屋内,两道人影被瞬间照的惨白,又瞬间归于黑暗。云歆之坐在琉婉云身前,面色苍白,眼瞳带出星点墨蓝,腰间的垂穗因他惶急的冲势扫在身侧。
他静静的坐着,目中是琉婉云惨白痛苦的小脸。食指轻点在她眉间,看她面色终于平静下来,眸中墨蓝才渐渐淡去。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的云儿,便回不来了!
他一直守在西侧的静室里,他的神念可毫不费力的探到琉婉云的情况。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她那边始终如一,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异样。他清楚琉婉云的情况,按她的资质最多半个月即可出关,便是有差错,他也不该探不到一点动静!
但已经二十天了,她除了面色略苍白外,并无任何不妥的地方。
若不是忽然感觉到她呼吸中有微弱的气滞,任她神魂在神识海中沉睡,再想拉出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他抬起手肘,轻轻拭去她眼角忽然涌出的泪。他神色专注而温柔,褐去了一贯的冷漠疏离,双眸似星河般璀璨,淡漠的面带出些许柔意,让他整个人瞬间鲜活起来。
握起她的手包在掌心。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精致的如精心雕琢的白玉。五指轻握,仙力便顺着琉婉云的手心攀沿而上,如露如泉,所及之处,沁凉无比。
仙力沿脉而入,引导那一大团左冲右突的精气逐逐向上攀登,轻轻顶着夹脊穴。原本固若金汤的穴道有如纸糊般瞬间被打通。云歆之眉头微舒,感受那精气所在,就势冲破玉枕,指引琉婉云随他心念运气,周天循环。
神识海构建的虚空渐渐塌陷崩落,黑色裂隙像细细的藤枝,在纯白的世界中迅速蔓延缠绕。
琉婉云悬坐在一块尚未波及到的纯白中,双手交叠于胸,任由沁凉的仙力源源不断的从掌心流遍全身。极细微,却似能拔山撼海,体内乱冲的气流还未触到它,已像被猛虎瞬间击溃的羊群,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裂隙朝着她蔓延而去,触及的瞬间开始地动山摇,黑白交织的空间彻底破碎崩塌。电光火石间,忽然有澎湃真力裹着她的神魂猛托向上,虚空在身下渐渐幻灭,她的神魂又重回身躯,她的世界又恢复静谧与安详。
琉婉云苍白着脸,交握在小腹处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她能感觉到魂魄回身的刹那,手中的淡淡温热忽然撤去。
是他么?她忽然很想睁开眼看一看。难以言说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涌向胸口,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在心上。她双睫微微颤动,却并未睁眼。体内如今汇聚了三股真力,一股是她自己的,一股是金元丹的,还有一股是云歆之的。此刻,她必须凝神静气将体内三股真力纳为己用。
虽然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但现在却是决定她能否成功炼化金元丹的紧要关头,一旦失败,所有努力都会前功尽弃,所有坚持都将化为乌有!
她又怎能放弃?她也绝不允许自己放弃!
月升月落,又是一个夜晚。漫天星辰闪烁,合欢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细细的月牙就着繁星悬在树顶,远远望去,仿佛枝桠间结满了星辰。晚风拂过,幽幽花香飘散开来,透过门窗的缝隙,争先恐后的挤进静室。
静室内,一身素白锦衣的云歆之静静的站在窗前,嗅着淡淡香气,目光穿破黑暗落在琉婉云身上,亮如暗夜之星。
几日时间,她的肌肤已迅速老化,原本稚嫩的脸蛋如今颜色蜡黄,皱纹横生,双颊凹陷犹如百岁老人。浑身的皮肤开始干枯,龟裂,粗糙的像树皮生出细细裂痕,从头顶蜿蜒开来,遍布全身。
当她全身褶皱横生,枯裂的肌肤开始混着一同破败的衣裳剥落。
像黑暗中即将破茧重生的蝶,褪下那一层灰败干枯的厚茧之后,将会是光华耀世的美。
一层层蜡黄枯槁的腐朽死皮从肌肤上脱离,落在地上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却格外惊心动魄!
如果说昆仑镜湖中的水是这世间最清最净的水,那是从神境飘落的霜雪所融。
如果说蓬莱东山顶的醉玉雪荷是世间最纯最白的花,那是从仙境坠落的脂玉所化。
此刻,褪去枯败厚茧的琉婉云,就是朵傲立在镜湖中的醉玉雪荷。
然而,还不单单如此。
传说,万年前青丘曾出了只十二尾的灵狐,生来就有唤风唤雨,移山填海之能,被青丘各族奉若神明。她的美六界无人能及,所到之处,花朵展颜、枯木生春、万兽臣服。若有凡人不小心瞧了她一眼,便会心甘情愿舍了魂魄随她而去,痴狂而亡。
云歆之站在幽微的月色中,仿佛也化为一个舍了魂魄的凡人。
他目光凝深,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曲张,缓解不适的僵木。
三千年前亲手送她转世时的窒息感再次从心底喷薄而出,他缓缓闭上眼睫,许久,才抬起背着的左手,艰难的仿佛承载了整个天地的力量。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摸到发间,指尖扣在玉簪顶端的玉珠上轻轻一按,玉珠滑落于掌心。
从腰间摘下飞雪流云佩,指尖轻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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