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风卿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女人的病患服胡乱地敞开着,苍白的胸脯上满是急救和电击过后的痕迹,她的下颔愣愣地扬起,形状美好的嘴唇泛出不自然的玄色,乌黑长发无力地铺散在枕巾上。
仪器上的心电图已经连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手术室边上摆着台电脑,视频聊天连接着,电脑那头有个人全程围观了这场急救手术。现在舒风卿和那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身形矮小的男助手沉默地收拾着手术用具,手术室里只剩下器具磕碰的冰凉声响。
晌久之后,舒风卿才抬起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闹钟:“死亡时间,下午七点二十四分。”他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果然……除了尹峈峒,没有人能够抵抗‘天水’的毒性。”
“看来是否‘适格’与家族和血统并无关系,我们目前只剩下尹峈峒这条路可以走了。”视频里的人说。
舒风卿点头。他扬手招来在一旁忙碌的助手:“她已经没有用处了,拖下去烧了吧。”
男助手点点头,伸手为床上的人拉拢衣襟,推起病床就往外走,轮子在地板上碾出清脆的声响。视频里的男人讶异地挑起了半边眉:“你现在把人烧了,尹峈峒那边要怎么交待?”
“无需交待,因为他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舒风卿说,“一旦他有异样举动,我随时能将尹峈峒控制起来。”
“他已经对‘天水’计划有所察觉?”
“不是这个。”舒风卿欲言又止。
“又是不方便告诉我的事情吗?”
“不用太急,现在我拥有的东西,以后都会是你的。”舒风卿透过屏幕与他对视,“你会知道所有事情,甚至包括一些你可能不愿意知道的。”
那人似乎并不太热衷,他沉默了好一阵:“如果‘天水’计划成功了,或许尹洛遥还救得回来。”
“不过是区区一枚棋子。最关键的王已经被锁定,就不需要为其他兵卒浪费j-i,ng力了。”舒风卿唇边漾起若有若无的笑纹,“而且作为棋手,你会在意一枚棋子的感受吗?”
视频那边的人不说话了。
舒风卿目光移向电脑右下角的日历,某个日期被高亮地标注出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他的嘴唇嗫嚅着,眼底闪过狂热的光,“种下的因终将破茧而出。”
☆、生日
尹峈峒坐在suv的驾驶座上。因为车辆稀少,入夜的太薇停车场没有点亮路灯,四周幽黑一片,唯有他的车前亮着灯,昏暗的,照不清茫茫前路。
他原本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回太薇山庄。舒风卿明显有许多事情瞒着他,萧家灭门的幕后需要尹峈峒深入去查,廖于明日记本上提到药王谷的秘密也让他十分在意,而且把尹洛遥独自放在药王谷也让他无法安心。但太多的事情堆积在一起,就如同缠在一起拆解不开的丝线,将他缠得几乎不能喘息——于是尹峈峒只能落荒而逃,回到了太薇山庄,这个他驻足了三年之久,却又狠心将其背叛的地方。
尹峈峒从车窗里望出去,半山腰上的太薇山庄灯火通明,整片太薇山头都笼罩在它的光芒之下,温暖而明媚,每当看到那样的灯光,就仿佛连心都被浸在温水里一般安然……还有从小就在这片光芒的簇拥下长大的那个人,眉宇间的色彩是慵懒的,说话的语气是轻浮的,掌心里的温度,却是比太阳要灼热,似乎能把靠近他身边的人灼伤。
尹峈峒运起缩骨功,身形很快就缩小下去,麻利地从宽大的运动服里脱离出来。他换上太薇山庄的校服,再敷上□□,拍水施粉,很快又将自己变回那个交际花一般阳光活泼的越秋水。他看着镜子里那张属于陌生人的脸,眼角潋滟着水光,同样是一张轻易能够吸引人眼球的皮相,却比尹峈峒更显出几分生机勃勃。
明镜也会喜欢这样的一张脸么……
他摸了摸镜子上映出的自己的脸,无声地笑了。
尹峈峒回到铜雀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寝室外面围了一圈人……准确点说他们是围在了明镜的寝室外。不少人探头探脑的,显然也是不明情况的吃瓜路,好几个六年级的师兄气势汹汹地站在墙边,明镜就被他们堵在了里面,脚上草草地跻着夹脚拖,手里还提着水壶,人却不偏不倚地贮在自己寝室的门前,将玄关拦得严严实实。
“你问我多少次都是这个回答,我不知道。”明镜的口气不带半点感情起伏,“你带再多人来堵我,我也没办法给你变个手机出来。”
带头堵人的是六年级的马洛,修得一手好拳法,手臂上的肌r_ou_隆起来能粗过明镜的大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瘦弱的同级生:“今天早上关门弟子有腿法c,ao练课,所有人都去了习武场,就只有我们的明镜师兄……”他拍了拍明镜,“这学期从来没去上过课,整栋铜雀楼就只剩你一个人,不怀疑你还能怀疑谁?”
“舍监和清洁工也在。”明镜说,表情无奈得像是在应付无理取闹的小学生,“而且你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今天早上确实没有带走手机,你只是想找个人背锅。”
“但你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没偷手机。”马洛说,“只要进你宿舍看看就能解除误会的事情,你却不乐意,是不是因为心里有鬼?”
“不行,你们会弄乱我的宿舍。”
这算是什么理由。分明他才是被怀疑的那个,明镜却表现得其他人都像是冒犯自己领地的不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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