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集市上,行人似是大减许多,道上两旁的杂货摊子亦收拾起了,偶尔才见有一两个老人家在那摆摊卖些压货。盖因着城中贴出海捕文书,闹得人心惶惶,透过车帘,不时虽也能见几个行人,却也是神色匆匆,生怕逢到巡查官兵,被误抓起来,到时惹祸上身。类张元琛所乘坐如此之大的马车,实是罕见。
龚美略掀开车帘,看了大街之上如此景象,连炒货店、南北干货店、铁铺等大小店堂都是虚掩着门,忿忿道:“城中最怕贴出告示,如今倒更弄得人人自危!”
“龚兄亦非初次见这般凄景,今日怎的如此恼怒?”张元琛笑问道。
刘娥坐在车后暗箱中,听着他几人的闲言杂谈,听得龚美如此愤怒,知是为何,却不想多言。
“还能为何?若非为伊,岂又如此这般情意?”秀芳打趣道。
那张元琛也是一心思聪敏之人,岂不知秀芳此话何意,只笑笑并未作声。
“张公子,适才出府时,奴见那老管家言行非比寻常,想他虽是年迈奴仆,竟会如此入微事主!”秀芳向张元琛问道。
“你有所不知。想那管家虽在我府上为奴,却是多年的忠仆,”张元琛渐渐忆起了往昔之事,一一诉说起,“当年我也是年幼,只记得那是寒冬之时,爹爹携我弟兄二人经商远归,恰遇老汉路边卖女还债。不想那遇强霸心生歹念,光天化日之下竟偷拐走了女子,那老汉又怎与那班人相敌,只有坐路边哭泣。待我府上车马经过,家父垂询了详情,便动了恻隐之心,又观老者孤苦无依,便花了些银两将其带入府上。”
“那老汉可就是这管家?”秀芳此刻猜出了许多,又不敢确定,只问道。
“便是。那老汉进了我府,一心只为报爹爹当日收留之情,着实肯干,也算是看着我兄弟二人长大。”
“难怪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桩往事,”龚美又向那秀芳说道,“你莫看如今张府辉煌富裕,却也少不了管家帮衬。”
秀芳听后,想起自己幼年事,亦像似如此。只低头不免沉思起来,只说了几字:“想如今忠仆也算可贵之人了……”
几人正说间,车夫突然长“吁——”了一声,马车陡然刹住,车中几人猛的向前一倾,受惊不小。
“怎的回事?”张元琛斥问道。
“老爷,已到了城门口,把关甚严,还请老爷亲自下车,以证澄清解白。”车夫道。
刘娥坐后箱之中,耳闻是到了城门处,也不知怎的,虽知有符节护佑,却又不知怎的,心中竟愈发紧张起来,一颗心似被绳索紧绷着。
秀芳此刻坐车中也不安了起来,倒是那龚美与张元琛二人依旧淡定,似是无事。秀芳手指紧攥住衣衫,使劲儿地绞着,慌张地看着张元琛,双眼又似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战战兢兢地吐了“公子”二字,便再无下言。
张元琛知她心里害怕,便小声道:“莫怕,一切都会好的。”
那龚美掀开车帘,只见那城门口尽是守城之兵,个个手持刀枪拦住车辆去路。有一守兵上前喝道:“车上何人?一一下车受查!”
龚美“哼!”了一声,道:“车上坐的是城中张老爷,莫非你等也要亲自搜查不成?”
“对不住了!即便张老爷是城中首富,我等亦要例行公事!如今城中画影图形,决计不能放走任何要犯!”那官兵蛮横道。
龚美一听此人如此心狠,遂放下了车帘,又问那张元琛:“贤弟,这该如何是好?”
“莫怕,”于是开了帘子,跳下了车,知道这群人的品行,便晓得这群人不可用金钱打动心间,故而也未曾动过银两。只见其到那守兵之前,客气道:“我本是张府原先的二公子,现府上的老爷,今我等出城有要事需办,还请放行。”
“我自然是认得老爷的,只是太守下了死令,要严查进出城之人,还请老爷让车中之人下来,我等好检查奉命。”那守兵亦恭敬道。
“想我这车上不过一男一女两个仆从,何须再查?莫非我也会徇私包庇不成?”
守兵听后,只陪笑道:“哎,那小的我也难说,老爷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
这张元琛本就故意用话激他,好在此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便道:“也罢,想我这车中亦无他物,你便搜上一番又有何妨?”又叫了车上之人,道:“那秀芳、龚美,你二人且下来,让这位官爷查上一番,我等好早日出城!”
车内的秀芳听了,斜视了龚美一眼,虽说是强装镇定,身上不免也是颤巍巍的,可二人也只好下了车。
二人下车后,站至道旁。那守兵从旁人手中取过图纸,先排除了龚美之嫌,又打量了秀芳一下,道:“这姑娘头戴面纱,让人如何辨识?姑娘不如将面纱取下如何?”
“这……”秀芳犹豫了片刻,道,“奴本女流之辈,你殊不知男女大防之lún_lǐ?”
“你既为奴为婢,还顾这点lún_lǐ作甚?莫非你在府上也是如此不成?”那守兵反问道。
这一问,倒确问住了秀芳,无奈只得又将目光投向了张元琛,向其求助。张元琛虽未见其眼神,却暗自摇了摇头。
秀芳知这摇头所为何意,只对那守兵道:“官爷既要看,看一下又有何妨?”于是摘去了面纱斗笠。
那守兵对着手中图纸上的人物,细看了一番,怎么看又都觉不像,只得作罢。遂又带上了一小喽啰,上车仔细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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