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央一名红光满面、身材中等的中年文士,迎上前来,想来便是南京兵部尚书。果听他道:“老夫武凤昭,壮士怎么称呼?”
欧阳北连忙把孟东庭放在一旁椅子之上,走上前去跪倒行礼道:“在下扬州府捕头欧阳北,拜见尚书大人。”
武凤昭连忙伸手相搀道:“欧阳捕头不必多礼,即是玺尘大师叫你前来,那就不是外人。”
武凤昭让欧阳北坐下说话,一旁家丁送上茶水、点心。欧阳北饿了都快一天一夜,当下也顾不得礼仪,拿着点心就大嚼起来,看得一旁的家丁大张着嘴吃惊非小。
武凤昭笑眯眯的看着欧阳北道:“不急,慢慢来!”
他这么一说,欧阳北更不好意思再吃下去了,当下囫囵咽下去一块点心,草草抹了抹嘴道:“大人,小人失礼了!”
武凤昭也不见责,见他不再吃了,这才屏退左右家丁下人,道:“欧阳北捕头,你这张字条是怎么得来的?”
欧阳北便把东海派如何杀人灭口,自己如何道扬州天宁禅寺求见玺尘大师,如何被东海派和扬州官府追杀等事简略说了一遍。
武凤昭叹了口气,摇头道:“玺尘啊玺尘,老夫闲云野鹤惯了,躲到这南京城里就是想清静清静,你又为何再让我趟这趟浑水?”
欧阳北见他突然间意兴阑珊、神思不属,又连忙补充道:“不瞒大人,玺尘大师原本不愿多事。只是‘南赡第一剑’闫老前辈看得起在下,便托他赐下这张手笺,在下这才前来拜见大人。”他想“南赡第一剑”是何等来头,只要说出此人名号,定能收到奇效。
果然武凤昭听到“南赡第一剑”几个字的时候,登时全身一颤。他再次拿出那张手笺,低声念道:“鄱阳一战震古今,不负豫章金兰情。老伙计们啊!可有二十多年不曾相见了……”
他愣愣的出神片刻,尔后两眼猛地一亮,大声道:“欧阳捕头,我虽然已久不问世事,只是东海派如此嚣张,扬州知府欺人太甚,我这尚书的头衔虽说是一闲职,但还有些斤两。请你放心,我定当保你周全。”
欧阳北听他这般说,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有南京兵部尚书这么硬的来头护着自己,那是万事不愁了。忧的是自己在大白天就这么大摇大摆进了尚书府,消息必定会传到东海派门人那里,只怕自己在这里待长久待下去的话必会给武尚书带来无尽的麻烦。他连忙离座再次拜倒道:“多谢大人相救。”
武凤昭赶忙伸手来拉,道:“欧阳捕头不必多礼了。”
哪知欧阳北仍是跪着不起,道:“大人,小人这里还有一求,还请您成全。”
武凤昭道:“何事,只管讲来。”
欧阳北指了指仍然昏迷不醒的孟东庭道:“大人肯收留于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但小人这里还有个小兄弟,中了东海派歹人的暗器,重伤昏迷,如不及时救治,恐怕性命不保。”
武凤昭正打算问孟东庭的事,一脸关切的道:“不打紧,我马上找最好的大夫给他医治。”
欧阳北动容道:“既如此,小人愿以一换一,只要大人能救得我这小兄弟,留他在此休养,我愿明天就离开府中。”
原来欧阳北早就打定主意,只要尚书大人答应收留自己,那么就来个一命换一命,求着他答应救治孟东庭,自己则离开尚书府继续带着盐引北上京师。一来是需要去京师寻访翟彧大人继续解开那些未解谜底,二来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东海派和贾敬宗冲的不是自己和孟东庭,而是自己身上的盐引,如果自己带着盐引走了,那么这些贼子必定不会为难孟东庭,这将更利于他的救治。
武凤昭当场并不答话,而是吩咐家丁去请了大夫,找了一间厢房立刻对孟东庭进行医治。一个多时辰后,大夫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包扎动作,只见孟东庭脸色好看了些,呼吸也没有那么沉重,欧阳北这才在一旁的房间里沉沉的睡去。
一直睡到第二天一早,欧阳北这才起来吃过早饭,又去看了看仍然昏睡的孟东庭脸色更加好转,这才略略放心下来。
大厅之上,武凤昭一脸严肃的问欧阳北道:“欧阳捕头,你可想好了,还是决定要走?”
欧阳北道:“是的,大人,我一来确实有事,二来在此也诸多不便,我那小兄弟就拜托给大人了。”
武凤昭道:“你只管放心,闫大侠的事就是我的事。”
欧阳北又是一阵千恩万谢,再无牵挂,只身一人辞别武尚书,出得府门,遥望北方,前途未卜,但心意已决:“京师,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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