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流说完不悦地补充了一句:“难道你觉得我在利用她?为什么你还是这么不相信我?”
这意味着对方摊出了理智对话的底线,再无转圜余地,齐洛也已不忍心再说下去,他无奈地转过身靠在落地玻璃上,任由另一面冲刷而下的细流带起的凉意直透脊背。
“ 那么俊流,你告诉我,你真的爱她吗?”
他刻意加重语气。这关乎一个女性幸福的最关键问题,不能回避。昔日的情意也许可以让彼此不屑于任何的怀疑,但惟独这个问题,他必须知道答案,否则就算对方是上官俊流,他也不能将姐姐安心交付。
然而,齐洛的心竟突然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可怕的。俊流必定不会迂回也不会撒谎,但答案是或否,亦都是一种失落。
像是远隔千里也能对他一闪而过的情绪了如只掌,俊流轻笑出声,气息吹在话筒上带起一阵沙沙杂音,让齐洛恍惚间觉得他此刻就在耳畔私语,伴随着熟悉的光影浮动,微熏的夏风掠过身边起伏的草叶,小心庇护起少年心中那不予言说的脆弱。
“我爱你们。”
齐梓刚到夏曦园的时候,住的就是曾经弟弟住过的那个房间,最初的几天,她简直就像生活无法自理一般,不习惯睡过于柔软的大床,不知道怎么用浴室的热水器,不知道餐桌上的基本礼仪,到楼下的花园散步都会迷路。她曾经在达鲁非极度贫乏的环境中生存得驾轻就熟,却在这个优渥的王宫里一窍不通。
俊流常常站在无数扇门窗的阴影后面打量这个茫然的客人,积累已久的好奇混杂一丝莫名的敌意。过去的“姐姐”在齐洛嘴里就是一个代名词,如同信仰般抽象,他们是互相企及不了的存在,如若不是小洛这个穿织命运的结点,彼此的生命远隔世界两端,将永无交集。但谁能想到这个人今天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不管她多么落魄多么卑微,即使像一块破布一样简陋,她就是小洛最爱的人,是她让小洛最终离开他。这个女人太幸运了,她得到了那个孩子全部的爱。
多么不公平的竞争。他们认识得如此之早,在最初对外界还没有憧憬的时候,齐梓就是那个荒芜的世界中唯一相守的人,她给与他寸草未生的童年所有的味道,触觉和印象,那是关乎于生死存亡的依赖,任何妄图凌驾的人都必定失败。
相较于俊流的复杂心情,齐梓却像是一张粗糙的白纸般简单,面对着夏曦园里陌生的华美,她四处碰壁,却始终安静得过分,通常时间都不发一言。即便在俊流邀请她共进晚餐的时候,穿上了体面服饰的她也是神色木讷,老是像在发呆想着什么一样,让俊流觉得十分难以沟通。
但出乎意料的,夏曦园里的女仆们都渐渐和她走得越来越近,她们先是对这个穿得比她们还朴素的客人抱有好奇,随后便发现,齐梓不但会主动帮她们做繁琐的家务活,而且手工好得令人称奇。有一次俊流出门路过的时候,不经意看见她和女仆们坐在花园的长廊里有说有笑,迎着阳光,齐梓脸上的笑容开朗得耀眼。
果然是他的姐姐啊。俊流禁不住放慢脚步多看了几眼,心中升起了些许温暖。
从那天之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齐梓,突然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侍女服,她大方地说:“她们送给我的,干活的时候常常容易弄脏我自己的衣服,所以换上工作服比较好。”
“她们不懂事。你是我的客人,不用做这些事情。我不是让人给你送去了不少新衣服吗?你不喜欢?”俊流耐心地问。
“我还是希望能做点什么,借住在这里总不是长久之计,以后出去能够自食其力就好了。”齐梓完全无妆的素颜上,被阳光灼伤过的脸颊有不均匀的暗沉,像一颗搁置过久的水果,眼睛却很清澈,不见丝毫杂质,“我很擅长做家务事,请让我试试。”
“你乐意就好。”
俊流并没有强求,也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最近的他实在太忙了,停战期已经如约到来,与悖都和谈的各项工作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阶段,和谈的日程表和备忘录修改了一次又一次,更别提正式的谈判内容了,条条款款斟词酌句,不容有丝毫闪失。作为谈判组的核心成员,几乎每一项事物都需要他亲自过问,即便在国民会一整天的会议结束后回到家里,还常常要加班到凌晨,他的大脑被塞得严丝合缝,实在没余地顾及其他的事了。
在又一次深夜工作的时候,他因为太疲倦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再过三个小时他便又要启程赶往郡蓝去参加新一天的工作,手上必须要看完的材料却只完成了一半。俊流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以便让头脑清醒过来,却怎么都赶不走浑身的倦意。听着秒针嘀嗒嘀嗒无尽的声响,他转头看向窗外茫茫的夜色,在这紧张得喘不过气的压力里,心中没来由地空虚起来。
但只消沉了几分钟,俊流便走到床头拿起电话,通知了楼下的仆人送一杯浓咖啡上来。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他必须振作起来继续工作,这是只有他能够尽到的职责。
他打开窗户让微凉的夜风吹进屋内,便又重新在书桌前坐下,拿起了手里厚厚的一叠文件,边看边做起了笔记。要想在谈判中占据上风,就必须尽最大可能熟悉各种信息,以便判断、权衡和争夺利益,不让对方钻任何空子,这种对体能和脑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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