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吓软了的脚,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歪歪斜斜的套上了衣服,一步一晃的出了门。
到门口,望着何大胆快要就义了的的悲壮模样,甩着袖子擦掉了嘴角下的两条小血蛇,又洒了几滴娇人泪,才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客栈。
回到家,喜宝正在院子里收拾落叶。
喜宝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把笤帚,站在绿树荫下。
细小的微尘在空中盘旋起舞。
晌午的阳光透过树上的缝隙,洒了一地的斑。极缓极慢,金黄色的光斑又慢慢掠过喜宝那身薄薄的青色长衫。
手里的动作也跟着疏迟舒缓,像极了书中那些清客相公,文人秀才,挥舞着一只巨大的揸笔在宽阔的地面上徐徐抖落着。
温暖而安静。
正如喜宝给人的感觉一样,暖暖的很贴心!
冯渊不觉得看呆了。
喜宝虽然话少面瘫,但是骨子里真的很温柔,温柔到隔壁如花家的二黄掉了撮毛,他都要捧着伤心半天,感叹时光蹉跎,光阴错落。
此刻,这个骨子温柔的面瘫少年,宛如站在一幅水墨画里,晕开了处处写意fēng_liú,染出了层层秋意正浓。
静谧,温和,秀美。
冯渊脑袋里只闪现出了这么三个词。
很美!很帅!很好看!当然是这三个词。
喜宝扫着扫着院子,突然感觉到后背后脑勺凉飕飕的,刀子似的直直戳在后背上,阴嗖嗖的的打了个寒战。
扭过头去。
瞅见自家主子,双手捂着脸,傻站在当地,愣愣的瞧着他。
“怎么了?”喜宝问。
“呜,喜宝宝,我被人欺负了!”冯渊迈进门槛,就朝里冲了进来,玉足朝上一蹦,缠在了喜宝腰上,双手也勾在喜宝脖子上。
把脑袋深深埋在喜宝的颈间处。
冯渊别的不擅长,唯有项技能练得是炉火纯青。
雏凤清于老凤声,头牌万春都没他缠得结实,缠的到位。
喜宝皱着眉,扯着冯渊的脖子把他埋在自己颈间的脑袋给拔了出来。
冯渊泪盈盈着一双秋水委屈的瞧着他,除了他那张鼓得就跟塞了两个小笼包似的双颊,那双狐狸眼真真是我见犹怜。
但是喜宝却没感觉,这个木头桩子只对福宝才会有怜香惜玉的情怀。
喜宝接着又把冯渊整个人都从怀里拔了出来。
冯渊捂着双颊,汪着一圈泪,瞅着喜宝,“我被夜叉打了。”
“夏蝉儿?”喜宝问。
冯渊点点头。
喜宝看着他肿的老高的腮帮子,叹了口气,也没再问,领着他回了房,亲自替他上了药。
动作温柔细腻,冰凉凉的感觉在脸上蔓延。
冯渊舒服的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切,心里着实有些嫉妒福宝那小子。
长得又帅,身材又好,彼此又知道底细,福宝那小子着实艳福,不……是福分不浅啊。
正在兀自伤感哀叹呢。
“喜宝……!”屋子外的福宝扯子嗓子嚎了一句,“酒馆的王管事派人送帐来了。”
冯渊清楚的感觉福宝的手抖了一下,痛的他“嘶——”的一声。
福宝听见他痛的咂嘴,手里的动作又放缓了下来,替冯渊继续上药。
冯渊只当他是听见福宝这一嗓子吓得手抖,也没在意。抬起眼皮,朝上一瞧,本来眼里还是阳春三月,翠上柳梢头,转眼间,就变成了冰封护城河,大雪满天飞,冻得人骨头生疼的温度。
冯渊吓了一跳,抖了一下,疼的又“嘶……”的哼了一声。
“又怎么了?”喜宝问。
“被腊月的大雪迷了眼睛。”冯渊嘿嘿一笑,用他那肿的跟含了包子似的小脸,朝着喜宝谄媚一笑。
喜宝眼里的大雪化了一点,勾了勾嘴角,勉强的笑了笑。
等到福宝领着王管事派来的小厮踏进门槛,冯渊清楚的感觉到连房间的温度都快赶上三九寒天,冻得直打颤!
“喜相公,这是王管事让我交给你的,说是上个月没核对上的账。”小厮双手递了上去。
喜宝接过,点点头。小厮才转身出去。
喜宝端着那本厚厚的账簿一页一页的开始翻,翻一页脸黑一层,翻两页黑两层,直到翻完了,脸黑的都快和包大人有一拼了。
冯渊颤着牙,问,“怎么了?账不对么?”
又扫了几眼,喜宝才黑着脸把账本合上了,“没事,出了一点小岔子。”
喜宝虽然在冯府是个下人,但是他那管事算账的本领可是这冯府里混了四十多年的李叔都佩服的五体投地,更别说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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